文宗帝再翻了一个杯子，又倒了一杯茶：“孤是天子，一言九鼎，孤说谁是太子，谁就是。”
温仲德往前倾着身子，深深地看着文宗帝的眼睛：“老臣现在说，太子还活着。”
“陛下您才情敏捷，记性更是好，那想来必然记得，太霄真人将太玄旁观得有多重吧？当年陛下要在京中给他繁华繁华，他却一门心机只想修道。”
“你说甚么？太霄子从未提过此事！”
“陛下您放心，老臣此人平淡无能，但就有一点小本领，熟谙很多人，您真把臣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，老臣也会请人编排一出故事，将天家帝王弑子屠观之事，好生鼓吹出去，臣传闻有很多人正愁没有起兵造反的好借口，老臣是个善心人，情愿助其一臂之力。”
马背上的人一跃而起！
营帐里，纪知遥递了件洁净的衣服给温阮：“先套吧，别凉着了。”
“就算他真的变成了一堆骨头，老臣说他活着，他就活着，老臣说他是谁，他就是谁！街边的王二麻子，张三李四，都可以是太子！归正陛下你与太子十五年不见，那里还认得出他是何模样？但是陛下！”
纪知遥的眼神微动了下，看了中间的太霄子一眼：“太霄真人觉得呢？”
“太子是谁，在哪儿，是何模样，不由仲德你来定，由孤来定。”
温阮走出殷九野身后，身上是布衣发间是荆钗，但雨水冲去了她脸上用以假装的黄粉，洗出了她本来那张白嫩精美的小脸来。
文宗帝蓦地想到了甚么，手把握了一下桌角，定定地看着温仲德。
大雨滂湃，似是老天在为本日谁将死去而落泪。
“你是如何晓得此事的？”
“孤如果他，倒会先来你找温家！”
“哦，他竟未与陛下提过吗？”温仲德往前探了下身子，极是体贴般地笑望着文宗帝：“说不定，是太霄子也不知此事呢？”
“陛下，太子是否还活着，不由陛下您来决定，由老臣决定。因为老臣才是阿谁去了太玄观的人，老臣还从太玄观带了些事物返来了，如果交给太霄子看，他必定熟谙。”
马蹄声终究完整清楚。
这是温阮的笔迹，温北川认得出来，他抬眸了望，目光似是超出了碧绿常青的楠竹林，超出了泥水浑浊的官道，超出了穿雨急行的隼鸟，殷切而担忧地落在了温阮身上。
“如许呀，那不如我向安陵君借一顶营帐，架在这路边，也好叫我躲躲雨，又不会去到你军中，免你难堪？”
马儿倒地，殷九野抱着温阮缓缓落下，抬手将温阮半拦在身后，他笑道：“安陵君，好重的杀心啊。”
他抱着温阮腾空跃起，堪堪避开了纪知遥淬满灭亡的一箭。
“陛下莫要忘了，放眼天下，真正清楚您对有太子杀意的人未几，太霄子，恰好是此中一个。”
温阮裹在内里，压了压心底发紧的心弦，尽量安闲轻声问：“安陵君，他们还活着吧？”
温仲德拿了个新茶杯，摆在文宗帝跟前，倒了一杯茶：“老臣也能够说他死了。”
“温仲德！”
她看了看太霄子，又看看纪知遥：“我与阿九跑出来闲逛，不想赶上了大雨无处躲藏，安陵君，你身后的营帐，能够借我避避雨？”
“至公子？！”
温阮可贵的眼神颤抖，手心也暗自握紧，再次轻声问：“还活着，对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