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鸦雀无声。
一双胖乎乎的手臂俄然从背后搂住他，暖和的拥抱就像东风叠成的小被子，结健结实覆盖在男孩身上——这真是个健壮的拥抱啊，裴豆豆真的一点也不冷了。
祝静思心疼她的花，伸脱手指去轻抚花瓣上的露水，指间的触感如丝缎，夜露微凉……
两人冒着雨，慌镇静张跑返来，刚进府中，却看到天井中有人打着伞在等他们。
“结拜的时候是你非要做姐姐的嘛。”裴豆豆抱着酒坛站在月下，眨巴着标致的眼睛，仿佛用心要逗她。
方丈久久站在雨中，念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。
“这坛酒是我娘酿的，送你，带在路上喝。”
“猫当然爱吃鱼，笨伯。”裴豆豆白了她一眼。
七重佛塔在夜色中鹄立，仿佛有悲思如夜幕无边无边，而矗立的雁塔能将思念中转天庭。
这才是他想让她看的。
郑轩墨朝身后看了一眼，除了正在写字的杜清昼，进士们都朝他竖起大拇指，很多人眼里暴露妒忌的神采，另有人在偷看祝静思。郑轩墨深吸一口气，红着脸说：“刚才女人写的字当真骨清神秀，令郑某自愧不如。如有机遇，还盼能到女人府上就教书法。”
“它叫桑葚球，是只花猫，又大又胖。”
祝静思一怔，抬起昏黄的泪眼。
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懒觉的裴昀翻了个身，被子滑落下来，颈脖下乌黑的寝衣半敞，暴露清俊的锁骨。
此次的雁塔落款虽有小小插曲，但终究还是由杜清昼将名字题写好了。
人生就是一坛苦酒。
“为甚么？”祝静思扭过甚来看他。
“啊！”祝静思忍不住赞叹出声。
被称作裴三郎的，便是本日缺席的探花郎。
“这花开得都雅吗？”裴昀凝睇着她，唇角微勾的笑容仿佛漫不经心，目光却紧舒展着她，“我真正想让你看的并不是那一朵孤菊，也不是这空中的烟花。”
杜清昼看不下去了，皱眉上前捡起地上的被子，扔在他身上：“静思来了！”
男孩醒来时，祝静思不幸兮兮地趴在他面前：“你饿不饿？”
他但愿未几，也很多，恰能相守平生。
“……滚！”
“……”
“竟然没认你出来，这么多年不见，你的模样变了好多！”祝静思高兴地伸展都雅的唇角，猎奇地朝人群里张望，“裴三郎呢？他没有和你一起？”
“这坛酒，我封了七年，只等你来开。”
祝静思却没有活力，这一刻，她看到了小男孩褴褛的衣衫，倔强梗着的颈脖，和肥大孤傲的背影。
“这么久没见，你还是起得这么早啊……”裴昀愣了半晌，却只说出了这句话。
那丛黄金菊本来漫不经心的枝叶俄然都集合在一起，仿佛感受获得疼似的，微微颤抖，四周温馨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，然后，祝静思看到了她此生都不会健忘的古迹——
复苏过来时，她看到裴豆豆趴在她身边睡得死沉沉的，身上都是血痕，衣服破褴褛烂，必定这些天为了给她治病想尽了体例。
“下次慢点吃。”男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，直挺挺倒了下去。
那只花妖实在太无聊了，它本来是春季才开放的菊花，春夏热烈的时候没有它甚么事儿，就伸直着睡觉。那眼泪刚好流到了它的嘴角，又咸又苦，快把它齁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