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白玉剑，当年天子命我保卫雁门关，赐给我这把剑，我当然不怕死，但不能让全城百姓殉葬。你用这把剑割下我的头颅，去处史思明投降吧！”老将军声如洪钟，举头站立。
剑刃沾了鲜血，本来平平无奇的剑身倏然逸出惊心动魄的清光。
那剑气太强了，悍勇如劈山填海的意志，隔着漫天飞沙也能感遭到彻骨的杀机。哪怕是现在，对方的气场仍然凛冽。
“殿下，宋将军已经去了……”
李俶怔了怔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。
“帝王的黄金台，朋友的白玉剑，你选哪一样？”
李俶不测于他对战局和地形的熟稔，正要开口，却见对方揉着额头连连感喟：“唉唉，小俶你在军中，必然让郭子仪将军很头疼吧？”
这些年，朝中再没有忠义之士，先是李林甫一手遮天，接着是杨国忠小人得志……朝野一片乌烟瘴气，边疆将士涣散怠惰，大唐王朝已如困兽，被烽火拖至深渊。
杜清昼徐行走到对方跟前，细细打量故交的眉眼：“要与我赌，你的赌资是甚么？”
那几个上等兵说得没错，宋枳是为了活下来，为了吃军饷，才来参军的。但是很多时候军粮限量供应，他老是饥一顿饱一顿。
他对兵士叮咛几句，随即大步走到李俶面前，俯下身来，猛地一把将李俶的衣衿扯开！
店铺从内里看并不起眼，内里的陈列也很简朴，但有种阴冷之感。几人走出来时，琳琅有点惊骇地朝叶铿然身边靠了靠。
“可你看上去不像是个无脑鲁莽的家伙，”裴昀终究从包裹里找出一件衣服，扔给他，回过甚来，目光仿佛能洞穿民气，“这类笨拙的偷袭，必然有甚么启事的吧？”
“金叶子我有很多，呵，只要最奇特和高贵的东西，才气引发我买卖的兴趣。”杜清昼轻按住对方握剑的手，锋刃倏然在裴昀的指腹间滑过，一颗鲜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，“——要么，那就用你的性命来押注吧？”
叶铿然的神采顿时一变！
“……没有。”李俶温文尔雅的神情终究变得如吞鸡蛋，“……也向来没人这么叫我。”
裴昀的白棋已经堕入绝境。
半夜梦回时，杜清昼常常浑身盗汗惊醒，他感觉本身的人生被某个场景横劈为两半。
[1]据《唐六典.卷五.尚书兵部》记录：“凡临阵对寇，矢石未交，前锋挺人，贼徒因此破者为跳荡”，指两军还未正式比武，粉碎敌军阵形的前锋兵士，相称于“敢死队”。
郭子仪几人试图把李俶扶起来，但年青的皇子紧紧抱着冰冷的身材，热泪滚落，不肯放手。昏黄泪眼中，有兵士飞奔来报：“有……有个小女人让把这个东西交给殿下！”
从那以后，宋枳发了狠，在校场上冒死演练，在疆场上搏命搏杀，他脾气凶悍，有仇必报，垂垂地曾经挖苦他的人都不来了——谁也不肯意为了几句话的便宜，就被打落满嘴的门牙。他悍勇不怕死，立下了几次“跳荡功”[1]，成了执旗副队头，固然仍然因为流民身份升迁得比别人慢，但毕竟垂垂过得像小我样了。
雁门关失守了。
宋枳用颤抖的手接过剑，朴拙的铁剑，仿佛重于千斤……这些年来朝中民气离散，边关乱象渐生，安禄山和史思明谋反当然是早有野心，可这统统乱象的幕后，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波助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