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峙了半晌，古离先将右手按在左胸对承铎躬身施礼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。承铎听懂了只言片语，约莫就是问好，说本身是来投降甚么的。承铎对阿思海道：“跟他客气两句，就说他的诚意我心领了，让他坐吧。”
承铎也敛了神采，道：“你要说那地下暗火？此人我心中大抵稀有了。”
这日承铎正伏案写奏报，哲仁忽趋至大案右首，低声道：“后营管营妓的仆妇报上来讲，有人告密茶茶偷了东西。说是之前见她在马厩的木桩下埋东西，被人瞥见还往别处藏过。”
此景东方看了倒不感觉如何，哲仁却大大吃了一惊，的确目瞪口呆。
这一场仗打得如风卷残云。古离王二十里外大营里的三万人只走脱万余，其他被承铎、赵隼等人几面夹攻。再一看，大王的人头都已经在对方手里了，慌乱之下自相踩踏。有投降的，承铎不受，竟纵兵杀尽，焚尸而回。燕州西北二十里，尸横遍野，黑烟滚滚。
“他们不见得在我大营里就群情这个吧？”
昨日她不声不响地发明了毒药，清理了，夜里在乱军中跑到别处躲起来了。另一层意义也很较着，你承铎有本领赢就赢，没本领赢就死，她尽管本身跑掉。清楚是对他的应变之力不抱但愿。
俄然哲仁奔了出去，一见东方就仓猝道：“先生，西营的马厩走水了。”东方只听得这一句，已飞身掠了出去。时已傍晚，西面天空上的云朵正飘着火红的色彩，刹时被空中的浓烟点染，变成苍茫一片。
东方放下碗，筷子轻搁在碗沿，折身向承铎道：“古离王仅仅凭着如此差劲的诈降来杀你数万精锐，这便不对。”
茶茶身上的单衣很快洇满血迹，身材在哲仁舞得翻转的皮鞭下格外薄弱，像随时会被皮鞭卷走的一片落叶，却听不见她的涓滴声音。她并不翻滚，遁藏，只是伸直起家子，如同死了普通，像只正被虐杀的猎物，满身都抽紧了，抵抗着那扯破皮肉的鞭打。
东方不语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之兄，”承铎俄然出声，“倘若你有这毒，你与我军为敌，会如何用？”
那三粒珠子普通大小，打磨也均匀合度。只是辨不出是甚么宝石。每一粒上都能聚光成线，也就是常日所称的猫眼。让承铎吃惊的是，这三颗猫眼都是重瞳。
承铎送走东方，返来坐下。他静了静神，伸手拿笔，忽见掌上微印着的墨迹，是方才握茶茶的手留下的，模糊有反写的“母亲”二字。他望着那两个字，却停下了行动。
“大将军，找着了。粪池中有一个白圆瓷瓶子，我让他们……”他看了明姬一眼，含混地说，“我让他们正解毒呢。”
正说着，赵隼返来了。
茶茶远远地看着那成山的头颅，神采变也没变一下。承铎提着剑，没有在沸腾的人群中多待，和几个参将交代了几句就向他的大帐走来。他抿着嘴唇，乌黑色战甲上染满血迹，看不出他是欢畅还是不欢畅。一向走到帐门口，他正眼也没看茶茶一下，大声喊：“哲义，打水！”便像被虱子咬了一样，把战袍甩到地上。
承铎接来，见上面绣着几个字，既不像胡文，也不知是那里的笔墨。他握着那绢袋便感觉内里的东西应是琳琅，拎着袋底一倒，案上“咔嗒”一声，落下件金饰样的物件。展开看时，是条金属链子，上面均匀坠着三颗小小的碧蓝色金砂珠子。这链子做工邃密纤巧，一见便知不是平凡人家的东西。细看那材质，却非金非银，比金银都要闪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