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何欢没有把话挑明,陶氏还能自欺欺人,可此时现在,她如何骗得了本身?她双目血红瞪视魏氏,双颊却又煞白,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椅背,仿佛想把坚固的木头生生捏碎。
“我的确没能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,但我没有害老爷的性命!”陶氏猛地站起家,满身颤抖,义愤填膺地控告:“姨老太太,你不会忘了,三年多前,老爷是如何必劝你的吧?若不是你,老爷如何会被官差押上衙门?你敢不敢发誓,私运一说全都是官府平空假造?”
“是。”萱草点头,“大爷本来不想那么早出城,怕累着小少爷,但老太太说了,明日只要卯时二刻才是吉时,以是……”她歉意地笑了笑,又再三报歉。
何欢听到“小少爷”三个字,心中一紧,急巴巴问:“念曦……少爷,明天一早去庄子?是城东的那座庄子吗?”
何欢在软榻上坐下,直至魏氏和陶氏的哭声垂垂止了,她才安静地说:“我从没筹算翻旧账,究查畴昔对于我们本日的处境没有半点好处。不过——”她话锋一转,严厉地说:“如果之前的‘旧账’能够影响到本日,大师必须开诚布公说清楚。趁着现在没有外人,大师预先筹议一个对策。”
魏氏从地上站起家,指着陶氏的鼻子说:“你懂甚么,做买卖的事,向来都是繁华险中求。你觉得老太爷活着的时候,没做过这些事吗?”
这一刻,魏氏的确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在她把铺子交给三房之前,何大旭每年只给她一百两银子。她越想越不甘心,低声说:“不可,我得去找他,得让他把银子吐出来!”
何欢见魏氏还是没明白过来,再叹一口气,说道:“姨奶奶,我,大伯母,曹姨娘都不晓得石头巷的宅子,三叔父是如何晓得的?难不成是姨奶奶主动对他说,想把祖父留给您傍身的宅子送给他?”
这回曹氏没有踌躇,直言:“那进宅子是你祖父留给我傍身的,一贯都是何大旭替我收租,直到三年前,我把宅子的地契给了你三叔父。”
何欢没有逼迫陶氏,她信赖陶氏所知,也就刚才说的那么多。她回身面对魏氏,清清楚楚地重申:“大师是一家人,现在在这间屋子里说的每一句话,没有人会传出去,毕竟事情闹开了,大师都会受连累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一字一句问魏氏:“姨奶奶,三年前,你入股林家的船队,并不是正端庄经行商,而是一心想做一本万利的买卖,是吗?”
陶氏直觉点头,必定地说:“我从未听老爷提过这个名字。”
萱草看到何欢,仓猝上前施礼,脆生生说:“何蜜斯,奴婢这么晚还来打搅您,真是对不住,是奴婢办事不周。”
何欢不晓得萱草是何时分开的,待她回过神,就见桌子上放着一套中衣。待她缓过神,不由地皱眉头。萱草底子不必眼巴巴送这套衣裳返来。她对着恭立一旁的白芍说:“今后我的贴身衣物,除了你,不能经别人的手,记着了吗?”
“萱草姐姐刚才教我,如何浆煮衣物,如何泡茶,如何洗濯金饰。她仿佛甚么都会。”白芍一脸崇拜,想来她至心喜好萱草。
何欢一把拉住她,点头道:“是要去找他,也必须找他问清楚,但不是现在,也不是姨奶奶去找他。”她把魏氏按回椅子上,正色道:“姨奶奶,你细心想想,自父亲过世后的十年间,除了三年前出洋那件事,另有甚么事是不能让外人晓得的,特别是官府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