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倒不消。”殷氏忙地摆手,昂首望向桓裕,盈盈笑道:“三郎,我们之间实在不消这么见外的。”
半晌间,门口的仆妇掀起毡帘,只见桓裕走了出去,身着素色深衣,一支碧玉簪子把乌黑的缎发绾了起来,长身矗立,星眸剑眉,豪气夺人,昂首望向殷氏时,脸上浮起一抹轻浅的笑容,“坐吧。”
中间的钱妪,把殷氏千变万化的情感看在眼里,心头替殷氏欢畅,周郎君身后,眼瞧着殷氏如同槁木死灰普通,敏捷残落,她内心实在是焦急,殷氏不过二十二岁,韶华正盛,现在看着殷氏从丧夫的暗影中走了出来,非论当初的初志是甚么,她自是但愿殷氏能和桓裕好好相处,伉俪和顺。
沈志抬头看了看天气,但愿桓裕于这事上,是真开窍了,又想着房里另有个采茯女人,因而出院寻了两个仆妇过来,自从桓裕结婚后,夫人殷氏跟着来了徐州,府邸里便添了仆妇婢女,不过这前院的书斋,还是只用僮仆。
因醒来后,如何也睡不着,以是他就赶了过来,桓覃应当不成能比他更早。
殷氏沉着下来,目光温和很多,大郎是她儿子周颐,年方八岁,是她和前夫周敦的儿子,周敦出自汝南周氏,五年后果病亡故,她和周敦结缡四载,伉俪恩爱,但丧期一过,父亲便让她再醮。
那日早晨,她又和父亲殷洪大吵了一架,心中悲伤,一时想不开,感觉活着没意义,摆脱主子的跟从,举身投进府中的水池……
又听桓裕说道:“送回谯国的年礼,这两天,我会让人把票据给你,年底你带着大郎回扬州,我就不归去了,到时候,我让桓谷带队护送你们上路。”
认识到,再抽身,已来不及了。
而当时,她蓦地一阵欢乐,才发明,统统已偏离了她最后的希冀。
是的,她已不肯意再抽身。
她内心不肯意,更舍不得留在周家的儿子。
以后,才发明,并不是这么回事。
朝晨,沈志赶过来,一眼就看到候在配房门外站得笔挺的桓覃,小声问道:“十郎,昨夜里你没有归去安息?”
方才桓裕遣退婢女仆妇,她觉得,桓裕想给采茯一个名分,要和她筹议着这事,她内心还揣摩着,要找个如何得当的借口给回绝,不想桓裕早已定下了采茯的安排,心头一喜,又是一沉。
殷氏道了声快请,扶着钱妪的手起了身。
殷氏听了,一下子落空了兴趣,“让沈先生欢迎就行了。”
她口中的小姑,是郑纭的老婆殷氏,阿翁,是指殷景。
何况,桓裕身边尚无妾侍,更盼着殷氏能早日生养长男。
“纵使有事,也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“不消了,我说几句话就走,前院沈先生还等着我。”桓裕拦住,明天夜里的宴会,另有一部分人没有归去,就住在府上。
桓裕目光一闪,“时候不早了,不迟误你用早食,我先出去”说着,利落地起了身,掀帘往门外走去。R1152
又听钱妪道:“娘子先问问郎君的意义,或许郎君有别的安排。”
殷氏见了,没再对峙,望了眼身边的钱妪。
自回殷家后,为了再醮的事,和父亲争论过很多次,父亲不但不承诺,连周家也不准她去,她足足有大半年没有再见到儿子。
这女郎是她身边的大婢女,名唤燕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