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瀚回身在劈面的榻席前坐下。
因十娘的腿一向未曾治好,比来保举到府里来的医者越来越多,这并不是第一例。
别人还犹小可,刚才出去拆绷带,候立在床榻边上的两位医婆,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
郑瀚回身对着中间的白须老叟拱手道:“有劳扁鹊给小女瞧瞧。”
石兰领着六个丫环出去,添了两方榻席,把红漆木雕花刺绣屏风往床榻前移了两步远的间隔,放下帘帐,见到李氏点了点头,石兰才退下去。
郑绥隔着帘帐唤了声阿耶。
郑纶应了一声,道了句:“扁鹊这么请。”
唯有张妪伤得最轻,早就能够下榻了,将养月余,身材已经完整病愈。
“我晓得了。”郑绥靠在李氏怀里,灵巧地点了点头,每次府外请的医者过来给她瞧伤,阿嫂都是陪在她身边的。
李氏一听,便没再吱声,郑纶会心,令石兰掀起帘帐。
受命出去的僮仆,很快领了两个医婆出去,行了礼,便绕过屏风,行至床榻边,翻开被褥,裘扁鹊一见到郑绥裹着夹板的膝盖,包得严严实实的,眉头便微微一皱。
只听郑瀚道:“好了,就不必多礼了。”
只见老叟摇了点头,“药是没题目,方剂也是没题目。”
紧接着屋子里响起几声扣问声,“如何了?”
只见那位老叟俯身上前,伸手按了按两个膝盖肿起的部位,而后伸手挑了一点绷带上的草药,嗅了一下,眉头皱成川字,斥责道:“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?”
只听李氏道:“四娘五娘和九娘先归去了。”
屏风前面,李氏抱着郑绥坐在床榻上,藕色帘帐早已下了银勾,见老叟近前来,郑绥刚把手伸出去,石兰正要用细纱绢帕挡住郑绥的手腕,却听那老叟道:“掀起帘帐,老朽要先瞧瞧小娘子的伤口。”
郑绥身边救返来的几个主子,尤以采茯和杜衡伤势最重,采茯昏倒到现在才醒过来,杜衡虽早已醒过来,但是脑袋却让石块砸了一个洞,醒来后神态不清,变得痴聪慧呆,医者说是因脑中有积淤的原因。
李氏也急了起来。
莫非真是医者的题目?
“阿嫂,请东配房的医者畴昔,给采茯瞧瞧身材,会不会有甚么后遗症。”郑绥拉了拉李氏的衣袖,她是让杜衡的事给吓到了,恐怕采茯有个好歹。
郑瀚嗯了一声,问:“十娘今儿感觉么样?”
两个医婆上前脱手裁撤了绷带,行动很谙练,这些天的上药,几近都是她们俩在卖力的。
每次敷药,总勉不了一番疼痛,
子集是冯家十一郎君的字。
李氏回道:“伤口处,昨夜里隆起的包,还没有消逝,早上的时候,医婆换了另一种药敷上了。”
拆了绷带后,暴露腥红一片,
微躬身在前边带路,绕过屏风。
这些日子,给郑绥治伤的医者和医婆都住在望正园的东配房,刚才郑纶领着父亲郑瀚和冯世父去东厢等待,过来时,叫了几个医者和医婆跟着一起过来,现在都在外间候着。
血肉恍惚一片,和着黑糊糊的草药,惨不忍睹,肿起的部分已经出脓水了,李氏强忍着心头涌上来的恶心,没有移开眼。
刚交代结束,明妪领命出去后,就见李妪走了出去,脚步急了些。
“等会儿医者来了,问起甚么,阿嫂代你答就行了,你不必出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