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夜幕来临后,庐陵郡公府前,车马轩轩,人流不断,牢烛荧荧,亮如白天,虽无喧哗之声,倒是热烈不凡,来宾来往,络绎似浮云。
“多谢阿嫂。”郑绥定下了心,手握团扇半遮面,明眸冲着郗氏一笑,透着感激。
青庐帐内,撤了酒尊筵席,却下桃之夭夭的团扇,盛有红缨带束发的香囊吊挂在青帐西南角,刘媪和韩妪俩人带着婢仆们捧着寝衣进前来,韩妪先行了一礼,说道:“请郎君、娘子换衣。”
“咦,庾二郎也在!”人群中,俄然有人惊奇地出了声。
郗氏瞧着殷氏的目光,恼其多事,又嫌其蠢钝,最后全化作了无法,“先前下车,你和叔母说话时,我让人去安排的。”
幸亏,场中终究有人先复苏过来,不半晌,耳边响起赞者的唱喏声。
话音一落,发觉到郑绥的胳膊由紧绷到松缓,遂悄悄拍了拍郑绥的手背,“你且放心,今晚是你的好日子,切莫孤负了良辰。”
庾二郎君,名新,字景初,吏部尚书庾琼之族侄,现官任员外散骑常侍、吴兴太守。
幸而,青帐门外,俄然传来一声通报,“将军,王侍郎来宣旨了。”
“再等等,你们先下去。”
“来宣旨的人是王攸之。”桓裕脸上带着几份对劲,现在朝廷的六位黄门侍郎,姓王的只要他,出自琅琊王氏,王靖之的族兄。
玉肌生香,檀口生津,气味更加热烈,行动更加谙练。
一行人到了的时候,门口除了黑压压的人群外,另有一队仪仗,仪仗前面,站着位朱色朝服的中年人,恰是桓裕口中的王攸之。
走到门口时,桓裕躬身一揖。
“恰是他。”
这一句,如同佛语纶音,郑绥方感觉分歧礼节,忙不迭地想抽开手,倒是纹丝都不能转动,反倒让桓裕给拉着上了台阶,直到行盥洗之礼时,才放开。
桓裕在前,郑绥在后,两人一同跨过门槛,只见中庭开阔,华宇饰彩,灯火光辉,来宾如云,衣香鬓影,丝竹之声不断,礼乐之音绕梁,更有西南角的吉地,耸峙一座青色布幔作帏的帐篷,厅堂上,两方席案对开,又相依相偎,中间站着四位穿玄色号衣的赞者,现在,有两位赞者正要撤掉案席上的盖巾,以长勺取酒水倒入杯盏当中。
“娘子大喜。”
那么,这是提早请封的。
郑绥回之以礼,耳边响起赞者的唱喏声,“入仪门。”
听了这话,桓裕微微抬起了头,喘着气,瞧着怀里的人儿,染上了一层绯色,不由更加地抱得紧了,伸手摸了摸郑绥的脸颊,气味有些不稳,脸上又带着几分晒笑,“你家里长辈,就如许教你的?”
“自是欢乐,难不成你不欢畅。”
——*——*——
又听刘媪说道:“三郎去了宴客堂,说是要一会儿才返来,要不老奴先奉侍娘子换衣梳洗。”
西南角的筵席,一贯是为陪嫁侄娣所布设的,她暗里里已把阿碧和阿茜送回了临汝,那么……他是晓得的。
“看来,桓叔齐与殷家,已完整翻脸了。”先前出声的那人,年纪不大,约未及弱冠,说这话时,眼里尽是戏谑。
“奉天子诏曰:制具庐陵郡公裕妻郑氏,出自华族,耀彼荥阳,如兰之茂,如玉之荣,目前来归,宜家宜室,兹将军佐国有功,辅君有劳,故推恩荣于阁房,惠泽家属,以期子能执妇道,调阴阳之和,成伉俪之美,故特封为国夫人,荣赐冠帔服饰一套,车马一具,仪仗一队,茂时殊私,益勤浑家,长享丰年,福禄永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