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夜风吹来,透过半掩的窗户,跑进屋子,吹得烛火猛地直往上窜,收回噼里啪啦的声响,案前上有几张用镇纸压着的绢画,掀起了一角。
大兄放下郑绥,一声嘲笑,“关十三娘甚么事?阿耶您这才是真正的迁怒。”说着,走到中庭,直挺挺地跪了下来,抿着嘴满脸的倔强,神情中带着不平。
“是已经开端下雨了,瞧着这雨势应当还不小,彻夜只怕要下一夜……”
李氏把郑绥放到矮榻上,郑绥坐好,却仍旧趴靠在李氏怀里,“阿嫂,阿兄还没返来,我们去一趟守静园好不好?”中午大嫂带她分开的时候,大兄跪在守静园的中庭。
郑绥轻嗯了一声,靠在大嫂的肩头,廊下的灯笼让风吹得东摇西晃的,昏黄的灯火明暗不定,秋凉称心生,生生让人打了个寒噤,郑绥在李氏怀里微微卷缩着身子,李氏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,很快就进了屋子。
“我不怕雷。”郑绥手揽着大嫂的脖子,头从大嫂怀里伸出来,摇了摇两下,目光很腐败。
犹记得,当时大兄一脸乌青,情感很冲动,甫一见到他们,望向二兄的目光格外的冷酷乃至噬人,没有一丝讳饰,然后,就在同时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推了二兄一把,伸手抱起郑绥,声音中带着激烈的喝斥与警告,“今后,你给我离熙熙远点。”
大兄勃然变色,情感已经完整失控,与常日比拟,判若两人。
李氏见了,终究松了一口气,伸手摩挲了下郑绥的头顶,抱起郑绥,她中午抱着郑绥从守静园出来,瞧着郑绥不言不语眼带茫然的模样,她是真吓了一跳,厥后郑绥一向待在西阁,闷头作画,李氏始终悬着一颗心,却也不敢打搅她。
听闻娄先抱病逝的动静,她原是要回守勤园找阿嫂的,只是二兄却带着她去了守静园。
李氏抱着郑绥圆乎乎的身子,手重抚拍郑绥的后背,“不怕的,只是打雷罢了,阿嫂过来了,有阿嫂陪着你。”
又是一阵霹雷隆的雷声,滚滚而过,完整盖压住说话声,正在现在,西阁的竹帘挑了起来,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传来,出去的不是别人,是大嫂李氏。
“郑经,你是不是疯魔了,还不从速给我闭嘴。”一声吼怒,如同雷霆,从屋子里传出来,打断了大兄的话,阿耶如同一阵风普通,从屋子冲了出来。
“阿嫂。”郑绥喊了一声,就着大嫂蹲下身,扑到大嫂怀里。
只听二兄忙道:“阿耶,上午我和熙熙去了一趟祖姑姑的那儿。”
“阿嫂,内里是不是已经下了雨?”郑绥似在听到稀稀落落的声响,只是很轻微,伸手拉了拉阿嫂的衣袖。
郑绥顿时完整蒙住了,整小我靠在大兄怀里,有些晕头转向,却还是听到接下来的话,“若非汝,阿娘焉能早亡,使五郎与我幼年丧母,十娘甫一出世便无母,而二……”
用晚膳的时候,郑绥瞧见大兄和五兄都没过来,并未开口多问一句,只是用完晚膳,又进了西阁,李氏劝都劝不住。
李氏抱着郑绥出了西阁,“熙熙,今晚别归去了,留下来陪阿嫂。”她实在有些不放心。
郑瀚听到熙熙的那声叫喊声,才重视了郑绥也在,微微阖上了眼,似在强行节制情感,好不会儿,才开口,语气很迟缓,声音很降落,“郑经,你给我记着,不关阿寄的事,哪怕你要迁怒,迁怒阿耶便可。”说着,伸手指了指了中庭,“去,去给我跪着,甚么时候想明白了,甚么时候复兴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