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瑈璇面色大变，甘棠吃紧说道：“瑈璇，你听我说，十七年前的旧案，家父真是偶然之过。这些年他好生悔怨，我们一向去拜祭应天墓场，对令先尊一向恭敬，我们，”
瑈璇心中阵阵发冷，连白烟玉，都瞒本身！
瑈璇号召小鸟集合来吃食。夏季本难寻食，鸟儿很多都饿坏了，但是并不争抢，听着瑈璇批示，列队顺次上前。二人拆了四五包粮食，谷中遍洒，统统的鸟儿才都吃上了。沉寂深谷中，只听到一片鸟儿啄食的啄啄声。
瑈璇听甘棠咏诗，说的是隋炀帝的典故，笑道：“甘棠，你看这运河望出去，真似千里平原中的一条苍龙。隋炀帝虽荒淫无道，却也不是毫无建立，‘至今千里赖通波’可没说错。”
甘棠望着他晦涩的笑容，想到这难明的夙怨，悄悄忧愁。
永乐九年永乐帝疏浚的，便是这条运河。现在这河，已是大明南北运输的大动脉。
甘棠虽只比瑈璇大两岁，却老成慎重，不象展基那样贪玩儿。老是谈古论今，吟诗作赋，船上闲时还会逼瑈璇练笔写文。瑈璇常常嫌他啰嗦象姆妈，对付了他交代的功课便本身找乐子，和船家伙夫都嬉笑成一片，看到甚么都猎奇地凑上去或扣问或帮倒忙，到处听到他清脆的笑声。甘棠点头感喟之余，也不由浅笑。
甘棠见他神采黯然，明白他想起了父亲，便岔开话题笑道：“隋炀帝一代豪杰，却被你我如许批评，地下有知，大抵也要连叫‘竖子敢尔’了”。
瑈璇止住笑：“记得啊！”瑈璇当时仓促分开，却感觉范明不幸，与尹昌隆筹议之下，第二天便让尹勤去了衙门，消了事主控告。
甘棠急欲引开他的重视力，笑道：“管辂精于占卜，算数出神，所谓‘明阴阳之道，休咎之情’，真乃异人。不过史传他善于鸟语，能与各种鸟兽说话，未免夸大其辞。”
甘棠大急，催马前行，众鸟得了瑈璇指令，扑扇着翅膀拦住甘棠，马儿吃惊，仰首嘶鸣，竟不敢动。甘棠急得大呼：“瑈璇！瑈璇！你没有行李！你甚么都没带！”
瑈璇眯了眯眼睛：“你姓韩？”甘棠点了点头，不吭声。
每到一个大埠，船家便泊岸补给水和食品，恰当买卖货色。甘棠瑈璇两人便并肩下船旅游。
顿了顿道：“实在隋炀帝克江南一统天下；开疆拓土五万里，安定吐谷浑和突厥契丹，通丝绸之路，三征高句丽；又开科举奠千古退隐轨制；另有这运河，利在千秋。实在是位雄才大略的天子。”
甘棠低声道：“我就是在墓场碰到白女人的，冬衣节那天。”
两人常常聊到白烟玉，瑈璇是滚滚不断，毫不粉饰地赞叹歌颂，的确夸大地有些谀词如潮；甘棠却老是含笑聆听，并未几言。
甘棠见瑈璇焦炙，便笑笑不再多说。
瑈璇凝睇着他，心中垂垂明白。甘棠竟然是韩克忠的同亲，并且姓韩！抱着最后一丝但愿，瑈璇颤抖着声音问道：“韩克忠是你甚么人？”
北风中，商船自扬州扬帆起航，二人相伴北上。
瑈璇却不同意，“雄才大略”？隋炀帝？笑了笑道：“利在千秋或许，可当时天下刚定，隋炀帝为了开这运河倾其国力，实在不知轻重缓急。迷恋广陵美景或江南财产也好，耀武扬威也好，动辄一二十万人的船队行游千里，难道过于奢糜荒唐？最后终究在江都被宇文明及缢杀，就义隋朝江山，多冤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