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飞青将这统统看在眼里,面上不动声色,内心已经有了主张。一炷香就要燃完,其他蜜斯们纷繁交了诗稿,韩夫人一一绾幸亏朱亭内。梅夫人有些焦急,凑过来低声道:“飞青,可有了没?就你了。”韩夫人清算完诗稿,转头看看梅飞青,也不由走近了体贴肠问道:“梅蜜斯没事吧?”
但是甘棠已经二十四,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五岁了。这在当时,实在已经是个大龄青年,即便是钻石王老五,也够犯愁,令人猜忌的。古时候人的寿命短,十五六岁立室生子的很遍及,甘棠就是父亲韩克忠十八岁时有的。
“千门万户未敢前,龙虎榜下一命悬。如何小试兵仙技,博得国士隽誉全。”
甘棠不敢不动,只好尊母命来到梅家案前,世人也都围了过来,看看梅飞青拈到的题目,是“韩信拜将”,会有甚么毛病?
韩府小花圃中的菊花正凝霜盛开,甘棠闲坐在朱亭中,顶着西风折扇轻摇,没精打采满怀苦衷。亭子里重茵席地,锦幛侵檐,另有宝炬笼纱,异香袭鼎,甘棠却都不闻不见。
甘棠不敢让母亲再催逼,站在韩夫人身边细细看去,把每首诗的好处都一一赞到。杨珠拈到的是姜尚钓渭,吕彤作的是曹植赋洛神,两人的七律倒都有些功底,甘棠满口奖饰又帮着改了一两个字。堂堂一甲进士,评些小诗天然手到擒来,诸位贵妇蜜斯听得专注,对这榜眼王老五又多了几分佩服钦慕。
杨夫人冒充抱怨道:“也不知整日忙些甚么!每天不招家,我见他一面都难!这不,说是皇太孙今儿返来,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去聚宝门驱逐呐。这又不晓得忙到甚么时候,珠儿,我们明天可别等他了!”
杨珠的父亲,便是当朝第一红臣杨士奇。杨夫人这么说,天然是提示韩夫人和甘棠别忘了杨珠的身份,算是为女儿扳回一局。
甘棠徐行踱回小花圃,老远听到人声鼎沸环佩叮当,来客竟是很多人。甘棠又听了听,欢声笑语中不乏年青清脆的声音,似清流如银铃,不由心中恍然,眉头紧蹙。
甘棠皱了皱眉:“何为么要换衣?我这衣帽都是昨儿才上身的,不是挺好的?”
甘棠到兵部细细探听了当日景象,说是在占城国因陀罗补罗城遭受胡朝余党伏击,为护驾皇太孙,陈琙中了竹弩又跌落山崖,竟是骸骨无存。甘棠挑了个白烟玉不哭的时候将这些缓缓奉告,眼睁睁见她泪水又似雨幕哗哗流出。白烟玉本在佛堂中立了陈琙的牌位,听了甘棠这话,断了筑坟的动机,更是常在佛堂中自早拜到晚。
甘棠心中,又是大恸。
诗题早已前几日拟就,韩夫人令丫头奉上一个细雕竹筒,内插几十支牙筹,本来都是些咏古题目。又开了檀香盒子,放开牙牌,分了韵。韩夫人本意并不在诗社,担忧这些蜜斯们到底才情有限,太难了做不出到不好,以是不限七律七绝,只说大师自在阐扬就好。
韩夫人看得欢畅,心中快速筹划,已经想到了婚房安设那边,将来孙儿请那里的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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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照急道:“夫人叮咛了,必然要穿夫人昨晚挑的那套。少爷别难堪老奴了,从速走罢!”说着拉起甘棠就走。
甘棠慢腾腾地站起,并不接诗稿,谦善地说道:“本来是太太蜜斯们雅鼓起的诗社,晚生只是来陪家母,可不敢多话!”吕夫人闻言愣在本地,韩夫人从速圆场:“吕大蜜斯是公认的才女,作的必是好的,待会儿大师一起看!”说着牵着吕夫人,一起走到朱亭旁,将吕彤的诗稿绾在了诗题之下。又将陈珠的挂在中间,顺手蘸笔鄙人赘了二人的姓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