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瞻壑笑道:“你另有甚么话说?”
江面宽广,各种船只穿越来往,川流不息。不知何时,别的一只侍卫的船垂垂隔得远了。划子的前后,都是过路的商船。荣夏引颈了望,搜索着侍卫船,不见踪迹,瞥眼却见前面的一只商船上闪过一个背影,似曾了解。
洪熙元年蒲月十三日(公元1425年),洪熙帝朱高炽猝死于北京皇宫钦安殿,长年四十八岁。葬于北京献陵。谥号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昭天子,即大明“昭天子”。庙号“仁宗”,正概括了这个腿有残疾的胖天子的平生,刻薄仁和。
朱瞻壑听瑈璇这声“哥哥”清脆天然,四年不见,倒出落很多了些女人味。见她与朱瞻基神态密切,不由重重哼了一声,冷冷隧道:“我何必骗你?你们觉得明天还逃得掉吗?”一抬手,身后亮起一排排弓箭,帆船前面的两艘商船上,也密密麻麻地张弓搭箭,在朝阳微风中寒光闪烁。
世人张口结舌,这莫非,是在打号召?白鳍豚没入水中,势头不减,冲散了江面上本来的刀光。
瑈璇也不推让:“好。我们早晨返来吃汤圆。”白烟玉说的“你”,她答的是“我们”,自但是然。朱瞻基在旁听了,不由浅笑,与白烟玉对望了一眼。瑈璇浑然不觉,捧着慕玉有些不舍得罢休。白烟玉伸手接过,催道:“去吧!”
白烟玉摇点头:“孩子太小,江上风大,我们不去了。你从速走吧,锄药灵霚就在前面。我们本身出来,包几个汤圆你早晨返来吃。”
荣冬惊叫:“有人凿船!”话音未落,船头船尾的七八个海员“噗通噗通”跳进了江中!
茫茫江面,波澜澎湃,浪花中一个个三角形的青灰色背鳍时隐时现。瑈璇面露忧色,口鼻上的衣袖顶风飘舞。世人凝神听去,仿佛飘详确细的声音,如有似无的,一阵江风吹过,顷刻不见。江面上的三角背鳍却越来越多,不晓得有多少白鳍豚赶来。
洪熙帝即位九个多月,极得朝臣和百姓恋慕。汉王再大的胆量,也不敢公开向天子叫板。朱瞻壑竟然南下,在长江上劫杀太子,独一的解释就是天子出事了,汉王急欲杀了朱瞻基,掠取皇位。
俄然一声鹰唳,空中的白脚鹰高吭着爬升直下,一冲冲到江面之下,又振翅掠回空中。顷刻鲜血一频频冒上江面,就在船侧。
瑈璇俄然一侧身,上身探出船舷,双手仍旧掩着口。一名侍卫俄然惊叫:“白鳍豚!是豚群!”
白脚鹰扑棱棱一个爬升,直扑朱瞻壑,却被一阵麋集的箭雨挡住,几乎被射中;仓猝折回半空,扑扇着双翅蓄势待发,望着密密的弓箭,一时不敢再冲。
朱瞻基笑:“别人的娃娃,有甚么好?”望着瑈璇笑道:“迟早我们有了本身的娃娃,才好玩儿。”
朱瞻基拉住瑈璇:“一起走!”
朱瞻壑也感觉商船动摇起来,望了望水面,波浪越来越大。朱瞻壑皱了皱眉,不欲迟延,连声喝道:“上!速将贼寇拿下!”帆船上的几十名侍卫飞身往前,帆船本已经漏水要沉,此时更是摇摇摆晃,侍卫们站立不稳,一时却冲不到船头。
瑈璇缓缓俯身,捡起一只江鸥,小小的鸟身被飞箭一箭贯穿,两眼尤睁。瑈璇含泪掩上小鸟的眼皮,仰首嘬唇,仿佛在遣散江鸥,不肯让它们再飞下送命。咕咕叽叽空中一阵鸟语过后,江鸥飞散,四周一片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