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日邻克日落。
柳氏点头应下,目光扫过一屋子人,而后在裴瑾之身上停了一瞬。
“祖母,孙儿从先樟县带了很多东西返来,不是甚么贵重物件,都是百姓辛苦劳作的技术,只是大哥院里进不去,也未曾见到那几个熟谙的侍从,但是府里迩来产生了甚么事?”
故而柳氏从不管国公府内里如何,她巴不得这些人烂到骨子里。
柳氏回过神,笑容添了几分恐惧和冷意。
“玉姨娘那,转头让芳霖多去陪一陪,至于其他那些个姨娘,如果懂事,也该晓得本日不该往前头凑。”
柳氏替老夫人新添了个暖炉,笑着陪在身侧,端庄得体,直到几人话音落下才开口。
她当年亦是在赌,赌那样的女子养出来的儿子,毫不会真那般无情残暴。
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柳家女人,她对不起阿谁儒雅谦逊,心胸抱负的男人,她也对不起茵茵。
倒是有些让人恋慕,连带着她内心的不甘,也被压下了几分。
国公夫人在那一年对她们母女的看顾,她记了八年,且今后余生,她也会一向记下去,带着她的罪。
乃至连偶尔会在他出门后替他念佛祈福的老夫人,现在也因着裴瑾之的回府,将长孙的事暂放到了脑后。
柳氏模糊猜到,裴晏舟的心狠冷血都是出自他父亲国公爷之口。
柳氏用帕子点了点唇角,笑道:“连我们二女人的玉姨娘,另有身子才养好的方姨娘,晓得老夫人欢畅,都想着能来瞧一瞧呢。”
或许真把幼宜嫁畴昔,同裴晏舟绑在一起,他这女儿便能收些心,不会再整日里惦记取一个已经故去的人。
许幼宜从外头出去,手中还握着长鞭,像是筹办出门。
此时的国公府,跟着两日前那辆马车的驶入,更加热烈起来。
老夫人头也没抬,只朝着她摆了摆手,较着不肯见旁人,乃至没有子嗣的那些,她提都懒得提。
许将军神采变了变,终是熄了让人去查的心机。
可这圣旨已经送进了他将军府,饶是让人压下了此事,这也是一道赐婚的旨意。
“她们许是也想沾一沾这喜气。”
“何况我能得一个同百姓共进退的差事,也多亏了大哥,现在差事办得还算稳妥,虽这等小事,称不上替我们裴家挣脸面,但孙儿同百姓一聚后,心中还是激昂,另有回府后祖母的看重......提及来,孙儿是该好好同大哥道声谢才是。”
至于她本身......
她曾盼着入土后能再与茵茵她父亲见上一面,可现在一年一年过下来,她清楚地明白,她与茵茵的父亲,最好还是不要再相见。
柳氏想得明白。
“都命令不准提及此事,何人如此大胆还在你跟前嚼舌根?那婚事现在还做不得数,瑾之今后莫要再提。”
许幼宜分开时抬眸瞧了瞧还算阴沉的天。
打发了人返来时,屋子里便只剩下这位二少爷在陪着老夫人。
“能产生甚么事,他性子向来如此。”
老夫人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欢畅,一心都放在面前这个孙子身上,哪还情愿去听每月里都会听上一句的恭维话。
提起裴晏舟,老夫人笑意淡了些,“你倒是故意了,没端着身份,情愿同百姓共处。”
“不消查了,父亲。”
此时的将军府,许将军目色沉沉,好久才从深思里回过神。
不然前几日她瞧见裴晏舟时,不会在他盛满寒意的黑眸里,瞥见被压抑的寂然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