苓子下炕一笑，“我们爷返来了，你稍候，我领他来见你。”说着出门去了。
“愣着干甚么？快坐下。”皇后拉他的手请他落座儿，亲身给他斟了酒，“本来各宫的姐妹都要来敬贺的，叫我婉拒了。又不是甚么整寿大日子，犯不着发兵动众的，我就想像在南苑时那样，就我和您，我们俩在一处，安温馨静地过，比甚么都强。”
南书房里有两长两短的击掌声传来，李玉贵和锦书忙敛神快步到门前敬候，里头打起了帘子，天子跨出来，锦书上前给他披上披风，问：“主子这就往坤宁宫去？”
一起上瞥见很多穿甲胄的兵卒在街道上巡查，动不动捏起路人的下巴颏照着画像上比对，她吓得胸口直蹦，朝廷办事真够快的，没多久连稽查令都收回来了，这下子往哪儿逃是明门路呢？她躲在犄角旮旯里连头都不敢露，揣摩着比及入夜了再说吧！入夜了收了关防，想体例刺探刺探，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出城。这会儿大街冷巷贴满了布告，她一露面准得逮个正着，哪儿还敢往城门上去啊，得换个模样，寻摸寻摸看有哪家衣裳晒在外头的，搁几个钱，弄来替代下这身好衣裳吧！
“谙达这儿挺好的，这工夫茶真不错。”锦书接过茶盏闻了闻，又品了品，笑道，“今后我可常来叨扰的，谙达别嫌烦才好。”
“可不！”锦书干笑两声，用心动了动脚，“难为李总管，把七爷的靴子都给借来了，叫就这么穿戴，转头有差使要指派。”
天子是个明白人，他大抵也能推测皇后费这么大的劲，把他弄到坤宁宫来为的是甚么。干脆不出声，看她接下来会说些甚么。
大娘挠了挠头皮，“菜早买好了，都炖锅里了。这小子指定又上哪儿混去了，原说一早就该到的，这会儿都未正了，如何才返来？”
天子见她鼓起了腮帮子，晓得她不乐意了，忙撂了书说：“四九城里有的是好玩的处所，我们上茶社里看人玩鹰、玩虫去。赶集吃小食，热腾腾的包子，油煎饽饽，再照着你的模样吹个糖人儿。天桥、后海，由着你点，成不成？”
车外马蹄声踩踏在青石板上笃笃地响，锦书只觉心机烦杂，她皱着眉头靠在苓子肩上，苦衷也不瞒她，齉着鼻音儿说：“我到御前了，在尚衣被骗值。这回是跟着万岁爷出来遛弯，我瞧准了机会趁乱逃出来的。”
“这点子出息！”天子嗤之以鼻，无法只好把她抱上本身的坐骑，两人同乘，扬声一喝，沿着御道：缓缓往前门大街而去。
太子说着，传秦镜来换衣，打发人上乾清宫瞧了，说天子已经起驾往养心殿去了，他整了整头上的紫金冠，对服侍文房的寺人道：“备笔墨，皇后娘娘有家书要写。”
她回螽斯门换上长袍马褂，细心编了个爷们儿的发式，戴上顶结缨快意帽在镜子前一照，有点女气，不过勉强也能瞧瞧。摸了摸里衣，夹层里沉甸甸也有些分量，凡是犒赏的东西全都带上了，钱是人的胆，跑到哪儿都少不得倚仗它！
皇后笑得愈发温暖，“这话岔了，你在万岁爷跟前当差，又是万岁爷最靠近的人，我替你筹措也是应当的。”
乾清宫正殿里一室喧闹，站殿的御前寺人偶人样的鹄立，唯有檐下的画眉鸟委宛鸣唱。锦书走畴昔摘下笼子给鸟添食水，天子抬开端瞧她，她面庞澹泊，仿佛阴霾皆已烟消云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