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沈雄看不明白。
“至于宁儿和雄儿,婆婆,不是我这个做儿媳妇的用心跟您做对,而是我现在不能交还给您!”
常常他和姐姐被继母关起来,吵架,不给吃喝,两个小的只能抱在一起痛哭、嗟叹的时候,他们就会胡想:祖母和娘舅,他们晓得了这事儿,必然会来救他们。
“小兔崽子,看甚么看?你真当我傻啊!”
见沈宁几近要没命,继母也吓坏了,赶快请了大夫来诊治。
“当时我是有些心急,这才忘了细想,现在转头一看,这件事本身就有古怪……”
而严家,则是虎伥。
牛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,继母胡乱编了来由,牛氏竟也信了,便撩开手不再过问。
但训完了人,祖母还是让继母把沈宁带了归去。
“行了行了,你也别说这些怪话了。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两个孩子接返来。”
第一次被虐打,沈宁跑去找祖母告状,继母巧舌令色,祖母信了,还柔声对沈宁说:乖,好好听母亲的话,不要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而对母亲有成见。
但是,残暴的究竟,一次又一次打击他们――
“我到处为了你着想,怕冒然惩罚折了你的面子,这才……”
严家并不知情,却也因为无私、凉薄而做了虎伥。
祖母亲手给沈宁上了药,又是一番软语安抚。
成果,严大舅只是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,请沈家好好照顾两个孩子,然后就不顾沈宁的哭求,独自分开了。
“我如果让您接走了两个孩子,岂不是默许了虐待孩子的罪名?我没做过的事,我毫不承担!”
当然,祖母也把继母叫了来,狠狠的怒斥了一番。
长大后他一遍遍回想幼时的事,终究明白了:牛氏以及全部沈家,都在“捧杀”。
“婆婆您不是也常说嘛,家和万事兴,我如许也是为了一家子敦睦,我不识字、没端方,如果说的话不入耳,您也别跟我普通见地。”
“我们沈家呢?呵呵,我不过是因为宁儿顶撞,吵架了几下,外头就被传得风言风语?这就是沈家的端方?”
“好了,雄儿,时候不早了,跟我回房。”
“你倒好,竟然还倒打一耙。如何,我为了一家子调和,宁肯委曲孙女,也要给你面子,莫非还做错了?”
告状没有让他们离开苦海,反而蒙受了更残暴的对待。
祖母这边是靠不住了,沈宁又怕弟弟遭了继母的毒手,便趁着某次端五节,严大舅来沈家送节礼,抓住严大舅哭诉了一番。
这会儿,看到继母像个恶妻一样的混闹,还把祖母、大舅拖下了水,沈雄只感觉利落!
“我刚进门的时候,您老就说,我们沈家是读书人家,最是讲端方。儿媳我倒是想问问您了,既是端方人家,为何家里的丫环婆子会乱嚼舌根?”
安妮仿佛读懂了沈雄的神采,没好气的说道,“我一个内宅妇人,就算外公是杀猪匠,可也没有跟坊间的地痞打仗过。”
只可惜啊,错觉毕竟是错觉。
“你、你――”牛氏捂着胸口,神采煞白,除了一个“你”字,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,眼睁睁看着安妮母子扬长而去。
路上,四周没了外人,沈雄不再装呆愣,而是别有深意的看着安妮。
安妮毫不客气的顶了归去,见牛氏气得将近昏迷,她忙拉住沈雄的手,“等甚么时候,您抓住我虐待孩子的证据,您哪怕是报官,让官府来治我,我都没有二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