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及先皇和董鄂氏,太皇太后有些动容。
“说甚么?”
蓅烟想都未想,先跪下叩首道:“奴婢当日在您的芳诞上病发,闹得满宫风雨,实在罪有应得,请皇后娘娘恕罪。”皇后冷冷一嗤,“又是罪有应得,又是让我恕罪,还让皇上亲身送你来坤宁宫喝茶...你是至心要赔罪报歉,还是要给我上马威?”
嗳,妒忌算甚么大事?
皇后没想到,康熙会和蓅烟一起来坤宁宫。天还没亮,氛围清冷彻骨,廊下的灯火有些暗淡,把人的影子拉得极长。皇后扶着锦梦、岫研迎至坤宁门宫街,她面若桃花,含笑望着天子的暖轿越来越近。她堪堪屈膝,“臣妾给皇上存候。”
待天光大亮,皇后要出门给太皇太后、太后存候,才问:“你有何事?”
“明日一早,你同朕去趟坤宁宫。”康熙安静的说。他是九五之尊,襟怀大到能撑船,对他来讲,蓅烟扯谎醉酒都不算大事,毕竟归根到底是因为妒忌。
“你...”木兮被怼,肝火中烧:“我懒得与你说话!”
圣驾回到乾清宫时,已然半夜。蓅烟早已安睡,木兮睡在壁橱夜值。康熙挑灯前来,坐在床榻边凝睇。蓅烟自打有孕后,常常莫名惊醒。她昏昏噩噩,被床边的身影唬了大跳,揉揉眼睛一看,晓得是康熙,便往他身上蹭了蹭,“还不睡?”
蓅烟摸摸本身的肚皮,笑道:“他乖得很,就是有点饿了。你再去下碗面条,我要吃酸辣牛肉面!”木兮才要回身,又被蓅烟唤住,“酸萝卜皮另有吗?”
“身子有些乏累,让岫研代我去存候了。”皇后和颜悦色的说。
素兮小声问:“皇后有没有难堪您?”
音落,蓅烟从康熙的身后钻出来,盈盈道:“奴婢给皇后娘娘存候。”
素兮道:“从速去厨房炖汤吧,免得蓅烟女人返来,连口热汤都没有。”两姐妹在人前和敦睦睦,私底下不免小打小闹,待蓅烟倒都很忠心。
皇后一愣,看了天子一眼,赶紧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她没有多问,更无从问起。前头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告了江蓅烟一状,眼下天子亲身带了江蓅烟过来,此中枢纽实在惹人遐想。
蓅烟边往桌上夹辣椒炒肉,边道:“没难堪我,单跪了两个时候,都没有打我,也没说送去慎刑司...”她不痛不痒的描述,把素兮吓了大跳,“跪了两个时候?木兮,前次在御病院拿的药都搁哪了?拿过来。”素兮跪在地上,捋起蓅烟的裤管就要擦药,她至心实意的心疼蓅烟,蓅烟打动,眼圈儿先红了红,“没事,顶多红肿两天。”
“那好,你跪到外头候着,没我的号令不准起来。”说罢,皇后扶着锦梦往慈宁宫去。半道上,锦梦担忧道:“她怀了身子,胎儿如有个三长两短,只怕...”她欲言又止,江蓅烟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,后宫的天就算塌下来了。
皇后心尖刺痛,她的嫉恨,她的委曲,岂是江蓅烟陪个礼跪两个时候便能消逝的?今早上天子固然没说甚么,但态度很明白,此事到此为止。他不管江蓅烟有没有欺君,也不管江蓅烟有没有用心叵测,更不管江蓅烟是不是成心欺侮国母,总之,是想让她陪个礼道个歉将此事告终。如果赔罪报歉当真能挽回皇后的脸面,那还要后宫礼法有何用?
素兮见蓅烟大早上跟着天子出门,至响午还没回宫,便有些焦急。木兮抱怨,“你向来奉养蓅烟女人司衣寝息诸事,她有身数月你都未曾晓得,真是奇了怪!如果你早些晓得,醉酒大闹坤宁宫那事也许就不会产生了。”素兮听不惯她冷嘲热讽,气道:“她自个都不晓得,我如何能晓得?再者,答应她是个女人家不懂事,就不答应我是女人家不懂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