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把有些熟又似有些陌生的嗓音在长春宫后殿外响起:“宣长春宫付淑女,彻夜石榴殿服侍。”
这一年宫里按着四时也给她们做了很多衣裳,只是款式斑纹都没得选,能称身就已经很好了。
“这身衣服你倒是喜好。”
荣锦棠虽是少年新帝,但他实在是个心机很深的人,加上他背后有王家和沈家,朝臣们哪怕想欺他幼年无知,也是不敢的。
实在是很美的,就连晴画都看呆了去,喃喃不自语。
荣锦棠此次面庞比刚才严厉了些,他道。
晴画一下子跳了起来:“小主,我从速给您烫早晨的衣服吧,今个选哪身?”
这里每一件事都是大事,他却要在一年里全数做成。
付巧舌向晴画偏了偏头,晴画便敏捷地把茶点摆开, 空出石桌中间的位置。
沈义没再说这事,只严厉叮咛:“晚膳后会有小子们来接小主,小主记得披上大氅,内里落了雪冷得很呢。到了石榴殿小主也莫怕,那边有管事姑姑在的,她说甚么您听甚么便是了。”
付巧舌舍不得老穿客岁淑妃特地给她做的那几身衣裳,没如何下过水,色彩还是光鲜如初。
付巧舌给她打了个比方:“大抵十个你也比不上她吧。”
甄姑姑脸上这才舒缓了些:“行了,你也是陛下之前的白叟了,只记得待会儿要听话,疼了是不能喊的,要说谢陛下犒赏,这些都不消我再教你吧?”
嘴甜凑趣一句又吃不了亏,何必与人置气。
一晃眼就到了隆庆四十四年的除夕,这一日宫里张灯结彩,大家都在等候太初元年的新岁。
付巧舌点头:“好。”
付巧舌刚才是太欢畅了,一下子忘了这茬,好半天赋回过神来,坐在榻上叹了口气:“我想甚么呢?只怕是因为娘娘吧。”
他是宁城宁大伴的干儿子,惯常的御前行走,乾元宫的中监沈伴伴。
比及她这边打扮完去了劈面的寝殿,更是不晓得做些甚么才好。
付巧舌乖乖应了声诺。
付巧舌愣了一下。
倒不是付巧舌事多,她是绝对不敢请兰若进她屋子的,相对的,兰若也向来不请她。
下中午分宫宴就开了,只新帝感念先帝,并未让开大戏摆台,只让做了小曲来听。
臣子们内心一紧,额上都毛出汗来,他们沉默着,不知如何答复。
兰若也跟着笑:“还是姐姐忠心。”
晚膳比以往哪一日都丰富些,有微辣的萝卜炖小羊肉,咸中带着甜的玉米烙,有夏季里可贵一见的素炒萝卜叶,乃至另有一小盆酸菜豆腐汤。加上昔日里很少有的豆沙八宝饭和两合面枣糕,明天的炊事乃至比过年那天还要好些。
屋里最显眼的要数当间那张架子床,黄花梨的根柢雕镂着百子千孙图,实在是精美得很。
她是八品管事,付巧舌只是九品淑女,到了她跟前是要施礼的。
兰若放动手里的棋子, 悄悄瞧了她一眼:“是姐姐承让了。”
付巧舌转眼换了个话题:“这些日子天也冷了,我实在是怕冷得很,过些日子再来寻你对弈可好?”
不得不说, 兰若的棋艺实在了得。这一下午两人对弈一局, 竟对她生出些猎奇来。
日子就在绣花、喝茶、对局、看书里悄悄畴昔了。
甄姑姑见她这东风娇媚的模样,内心不由腹诽:“难怪陛下指了名要她,确切是个可贵的美人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