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王败寇,若她输了,不知是如何了局?
周池羽阖上眼,不再言语,只双眉微蹙,眉间忧思不散。
“既知他身为皇子,又岂有你置喙之地?拖下去,掌嘴二十!”,周池羽也不看他,信步往里走去。
思过殿虽小,但有方寸天井,水池里养有锦鲤,池边有个亭子,亭边有一株丹桂,开着赤红的花,洒落一地红,暗香满园。
没有愁云暗澹的哀怨,也没有不甘心的凄厉,只如同一弯泉水从山谷流淌而过,月皎波澄,带着高山流水的雅意和安闲,无拘无束。
手一松,姑苏绢丝如飘落的柳絮,翻覆着,落到地上,她揉了揉额头,酒意涌了上来,遂坐回龙椅上,夏菱跪在她身边,替她按揉着头,
“唔”,周池羽点头,“他何罪之有?”,“身为皇子,企图皇位,谋逆兵变!罪过滔天!末将以为将其囚禁此地,实乃皇上刻薄仁慈!”,侍卫恨恨说道,
“朕不是少了谁,就活不下去了”,周池羽笑道,她直接取过酒壶,抬头灌着,呛的她眼泪直流,狠恶地咳嗽着。
周仁脸上没有一丝抱怨,只道,“昔日,仁有太多的身不由己,人在其位,老是被鞭策着去做很多的事,不成凭心而处;现在,归于安宁,倒也安闲、欢乐”,他转头看向周池羽,
“奴婢不敢,奴婢不敢”,夏菱应道,
“不管皇姐信与不信,仁从没有夺位之心,只想与琴书相伴,淡泊平生”。
“皇姐为何来此?”,周仁放下茶盏,开口突破了沉寂,“来看看皇弟过的可好?”,周池羽笑道,余光看到案上的书册,一本纪行。
“朕让你出去了么?你越来越不懂端方了”,周池羽不悦的推开她,
周池羽神采不动,只说道,“你母后可非常人,若没有她在身后推波助澜,煽动苏家,朕也不必与你闹到这般地步”。
周池羽撑不住酒意,叹道,“八月十五,阖家团聚之时,朕却无人可共聚?好笑..好笑..”,
这纤白的手里,握着天下权势,她并非贪功恋势的人,可她可否做到如周仁般,将这至高权势,说放下就放下了?
亭子的人,素衣披发,身子肥胖,手指偶尔拨动琴弦,收回几个乐律,便停在琴弦上,半晌后,再拨动三两下,故才有断断续续的琴声飘出殿外。
夏菱道,“奴婢担忧皇上龙体,方太医开的方剂,皇上吃了还是咳嗽,要不奴婢再去请刘太医看看”,
“不消了”,周池羽捂唇轻咳了两声,并没再斥责她,只说道,“小咳嗽罢了”,“可..”,可那天皇上清楚呕血,夏菱不敢说,那夜的事,皇上不准任何人提起,可夏菱晓得,那夜皇上彻夜不眠,闲坐到天明。
手指拂过夏菱的肩,周池羽倾斜酒壶,酒液从指尖流过,她从怀里扯出丝巾,拭了洁净,“起来罢”,
“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”,夏菱开口道,“先贤太妃病重在榻,本年无人筹办,皇上如何看?”,
周池羽扫了眼,是宫里最末等的茶叶,稍有点位份的寺人都不肯用的,却没想到周仁却品的有滋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