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!青溪冷着脸,摔了手里的茶盏,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,头发狼藉,衣裳扯得裂了口儿,狼狈不堪。
夏纱望着青溪惨白的脸,眼神断交,仿佛又回到那夜,面前的脸,变得恍惚不清。
暮色渐至,案上珍羞好菜,青溪一袭翠绿繁花烟水裳裙,发间别着素净的纱花,不如妃嫔贵气,却清爽可儿,昔日老是羞怯、不安转动的无辜眼神,垂垂变得安闲,眼眸流转间,小意和顺,柔情四溢,足让男人平生豪杰气势,想要庇护她。
门内模糊能听到皇上跟青溪的话声,夏纱在门口,脚如灌铅,挪不动一步,“愣着干吗!还不出来服侍!”,前面有人推了她一把,是皇上身边的宫女,趾高气昂的斜睨着夏纱。
如果死了,她们的豪情,会下油锅,会下十八层天国,永不超生。
夏纱在床上趴了三天,就给催着下地干活,因着青溪的生辰要到了,说是那日皇上要来,以是月室殿里忙作一团。
身后的脚步声渐近,夏纱慌乱,用力摆脱了青溪的手,跪倒在地,低低把头埋到胸前,青溪脱力似的站在原地,两手拢在袖中,乌青的神采逐步规复如常,嘴角暴露浅浅的笑意,挺直腰背,正视火线,抬步往外走去,路过夏纱时,低声说了句,“你不敢,口蜜腹剑”。
夏纱一听,忙的提着裙子赶去,走到半路,就听到宫女私语,让她脚步一顿,本来彻夜,皇上要歇在月室殿。
话没说完,夏纱握着香囊的手,给一只冰冷的手,紧紧抓住,指甲仿佛都要嵌到她的肉中,青溪站在她身前,神采惨白,荏弱的眼眸,定定望着她。
熟谙的暗香袭入鼻间,气味环绕,取下腰带,彷如听到她娇羞的声音,“纱姐姐”,解开纹扣,白净的肌肤,纤细的骨骼,曾经在她指尖绽放的身材,现在,就要躺在别人的怀里,想及此,夏纱的手指狠恶颤抖起来。
“溪朱紫,都是此人惹事,竟敢在宫里打人,好生没教养,就不该在人前服侍”,林姑姑抚了抚发髻,委曲的说道,始终瞧不上浣衣局来的人。
“老刁奴,清楚是你剪烂奴婢绣给朱紫的荷包,竟强词夺理!”,夏纱握紧了手里的荷包,脱口斥道,摊开手,暴露上好缎子绣的荷包,丑恶的疤痕,扯得支离破裂。
外头的人怕出事,入殿来禀,林姑姑不快的说道,“昏便昏了,接着打”,如果二十板打下去,娇缺点的能够命就没了,青溪揉揉额头,道,“罢了,送她归去”,林姑姑想开口,又知主子向来心软,跟那些一旦飞上枝头就飞扬放肆的人分歧,这回已经算是最重的惩戒了,遂作罢。
“你留下作何?”,青溪看殿内就剩她一人,眉头微蹙地说道,夏纱往前走了两步,似想说甚么,“站住!”,青溪厉声斥了句,她夙来性子和顺,唯有面对夏纱,声色俱厉。
“溪儿”,“臣妾给皇上存候”,青溪轻柔跪倒在地,皇上扶住她,“不必多礼,陪朕坐着”。
不要死,活着,还是活着好。
半响没有声音,夏纱昂首,见青溪凝睇着她手里的香囊,眼神怔忡,如有所思。
死,离夏纱好似很远,她听过一回,是凝容殿的宫女跟寺人厮混,给人拿住了,薛贵妃命人剪了她的舌头,挑了手筋脚筋,活活打死了,传闻鲜血流了满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