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儿好动,耐不住在贤太妃宫里的孤单,听闻御花圃那头的牡丹开的好,就忍不住想去看看,还没走近,便听的几声稚气的童声嬉闹着,抬眼就看到三皇子周越,矮墩墩的身子,趴在池边的雕栏上,扔着糕点给水里的锦鲤,
三皇子亦捧着精美的沉香盒子,胖嘟嘟的身子走到天子面前献礼,磕巴地说着恭祝之词,连小小的五皇子都手里拽着夜明珠,放到了天子的手里,给周祺麟抱起来,在脸颊亲了亲。
宫女不在,想来过除夕去了,朝儿灵巧地走到端若华身边,喊道,“皇祖母,朝儿给您存候了”,
“父皇、母妃..”,周越小跑过来,喘着气,“瞧这满头汗的”,薛凝容蹲着给他擦汗,小脸粉嘟嘟的,天子把周越抱起来,在怀里逗着,
天子正值当年,膝下子嗣倒是寥寥,六年前,梅妃产下朝儿,成为天子的第一个孩子,随后,太守苏之年之女苏欣入宫后,产下二皇子,名周仁,封皇后,天子汲引太守苏之年连晋官阶,封苏暮寒为镇国将军。
“坐吧”,端若华淡淡道,“胃口欠佳,随便用了些”,“母后肥胖了”,天子说道,端若华不再言语,天子便盛了两盏酒,推了一盏到端若华前,两人无言对饮。
天子本是笑着望朝儿,一听此言,神采微沉,仿佛堕入了某种思路里,淡淡道,“下去罢”,说毕,不再言语,把五皇子让李承前领了下去,有些意兴阑珊,
朝儿看着看着,面前就恍惚起来,水雾雾的,她抬手抹了把眼睛,湿湿的,回身跑掉了。
圣旨下来后,言玉贞道姑乃是先太后的亲人,立即封缄了那些歹意测度,更听闻玉贞道姑不管从身形、面貌都与已薨的太后极其类似,言辞颇少,身边仅一个宫女奉侍,除了偶尔去承德宫外,深居简出,从不见客。
家宴后,朝儿去华宫观给端若华存候,见她独坐在窗前,怔然失神,白衫背影清冷,仿佛如眨眼间就要飞走的谪仙,如此的孤清、寥寂。
如勇敢非议先太后的亲人,那但是大不敬,流言止于此,再无人敢提。
而百官则听闻,天子让李承前只在承德殿门外陪侍的事,更是欣喜,夙来朝事不允阉党插手,要知李承前但是奉侍过两朝帝王的人,在宫中的权势不容小觑。
“朝儿落空母妃,现在,连父皇都没了”,朝儿红了眼,气鼓鼓地说道,“胡说,你父皇不是在么?”,端若华替她擦着眼角的泪,看了眼天子,
“朝儿没有”,朝儿硬着脖子说道,“朝儿,你母妃的事,朕的确有惭愧,朕是顾虑梅妃的”,天子席间已饮了很多,喷出酒气,脸上的红染到了眼眶,
“嗯”,端若华抬袖遮了下眼,方回身来,眼睛微红,“皇祖母想青姨了么?”,顾青笙怕朝儿把她喊老了,老是让唤她姨,可端若华的辈分又在那边,每回朝儿这么喊,顾青笙就老是不满的抱怨,端若华抚着朝儿的头,想起那人,嘴角微扬,随即又是苦涩。
次年,尚书孙女薛凝容为贵妃,育有三皇子周越。
第二日,天子下旨,一是迎昭宁公主回宫,供贤太妃膝下,二是,寻着先太后失散在外的亲人,为尽孝道,接入宫中,封玉贞道姑,赐华宫观。
天子失了兴趣,席间便温馨了些,朝儿偷眼瞧天子,见他也不理睬,气鼓鼓地坐下,生着闷气,“朝儿..哎.”,贤太妃感喟,只是把朝儿揽到怀里,轻拍了拍,朝儿背着旁人,偷抹了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