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命妇各站一角,将一重重崭新的织锦褥子铺设整齐,然后从女官手里接过四柄镶玉快意,弹压在四周床角。
在这万民如醉,目炫神迷的当儿,天子却在乾清宫闲得发慌,或许是等得不耐烦,或许是跟天下做新郎的人一样,必有这类忐忑不安的表情。归正天子只感觉时候过得太慢。
“这会儿正交子时。玄月十五,万岁爷的大喜吉期!”
到了十三那天,发完嫁妆,皇后就得筹办做新娘子了。吉期虽选定玄月十五,仪典却从十三半夜里便已开端,太和殿前,陈列全部卤簿,丹陛大乐,先册封,后奉迎。
这是两广总督瑞麟和粤海关监督崇礼办的差,桌椅几案,都用紫檀,打磨光滑,不加髹漆,尺寸当然特大,雕镂的花腔非龙即凤,都与官方分歧。
五六十台黄缎的彩亭过后,便是数十台木器。
荣禄仿佛还不到三十岁,生得如玉树临风,俊美不凡,加以服饰华贵,益显得乱世翩翩佳公子般,令人生羡。
这天是重阳,却无风雨,都挤到大街上来看这天下第一份的嫁奁。
“铺床”的四位结发命妇,以跟荣禄一样,近一两年才走红的贝勒奕劻的夫报酬首,都是按品大妆,由外务府从宫女特选的四名女官,襄助着推行故事。
四位命妇铺床的礼俗,到此告一段落。
在殿外待命的八名少年亲贵,以载澂为首,正也因为时交玄月十五的正日,进殿叩贺,同时陈述一个动静,说慧妃已经进宫,安设在长春宫前面的咸福宫。
只听自鸣钟已响起宽宏婉转的声音,看一看,是非针订交在正中,小寺人便笑嘻嘻地跪下,大声说道:
只是木器当中,独独贫乏一张床,有些人不免绝望,因为早有传说,皇后陪嫁的是一张八宝象牙床,本来并无其事。但是皇后天子合卺,莫非连张床都不消?
荣禄,此人字仲华,出身八旗世家,附属上三旗的正白旗。他的祖父与父亲都在洪杨初起时,战殁于广西,荣禄以荫生补为工部主事,办理银库,这是个肥缺,却不知如何获咎了肃顺,差点以贪污的罪名下狱。
使尽吃奶的力量,将澎湃的人潮,尽量今后压,口中不竭喊着:“借光,借光!”一个个都把喉咙喊哑,累得满头大汗,才气腾出天街中间两丈宽的一条通路。
一大早,步军统领衙门和属于禁军的外务府三旗护虎帐、骁骑营荣禄,以及该管地带朝阳门内的镶白旗,崇文门内的正蓝旗,便已派出多量人马,沿路设防,保持次序,大兴、宛平两县的差役,当然更加不敢怠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