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无风沉默半晌,昂首,眸中撇过一抹果断,答,
“年青人,老朽晓得你担忧甚么。我老周家世世代代都在江北,得江北乡亲眷顾,才有本日繁华。现在江北府如此地步,老朽亦是想出的一份微薄之力。世道如此,小我皆是自顾不暇,天然不肯抛头露面。
“风公子,不是老朽不肯脱手互助,实在是无能为力呀。”
可贵来一个义愤填膺的年青人,不忍心他是以等闲事罔送性命,周老爷美意的提示着。
出门在外,天然不能透露易无风的身份,于绯诗聪明的改口,唤的易无风,
勃然涌起的肝火,蓦地在易无风心中澎湃成一片火海。怒拍了一掌在坐下的木头椅子把手上,易无风厉声喝出一句,
“洗劫一空?”周老爷突来之言,莫说是于绯诗,连一贯沉稳平静的易无风也是微微的一怔,
这段一向被官府深埋袒护的本相,遭易无风的悄悄一问,周老爷抬高着声色,偷偷道出。
余音堪落,周老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,
“公子有所不知呀,客岁大水众多以后,江北府四州五郡被淹成湖泽,老朽与各家粮记掌柜商讨以后,决意开仓放粮。无法州府衙门下了公文,让我等低价将粮食售给官府,再由官府去停止开仓救灾之事。这本也是功德,但据可靠动静得出,州府衙门实为与暗盘勾搭,收下我等的粮食以后会转投到暗盘,然后高价卖出,大发灾害之财。”
不知是不是易无风的话语过分峻厉,气势过分严肃,吓的并州刺史生生出了一身的盗汗。
沿路的商户不敢开口,一起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晓得是死还是活的哀鸿。
明灿灿的阳光从九重天阙直照而下,晖映在人的身上,笼起温和的暖和,晕染起昏黄的睡意。
“新皇即位,少不得郑国公的搀扶。放眼朝野高低,谁敢挑逗郑国公的虎须,这刺史既然是郑国公的弟子,又有谁敢去查他的底。这不是自断出息么。”
破褴褛烂的衣裳,瘦骨嶙峋的体格,伴跟着此起彼伏的嗟叹声与敲碗声,看的人一阵一阵的心伤。
走出都丽堂皇的州府衙门,春日的工夫,太阳恰好。
江南跟江北两府,都是朝廷的天然粮仓,是以两地的粮商更是很多。
“年青人血气方刚,不懂宦海之道。公子有这份为哀鸿请命的心,这江北府的百姓都会感激公子的。不过公子也存候心,厥后各家的粮食都没有被官府收去。在官府收粮的前一夜,各家的粮仓都被洗劫一空,连州府衙门的粮仓亦是如此。”
但是奇特的是,各粮商家的粮仓,皆是好似被洗劫过一番,仓中大门敞开,空空如也。也剩下几只讨食的老鼠,和稀稀少疏的糟粕。萧瑟的地步,跟并州城里此时的环境并无异处。
易无风深若寒潭的黑眸,在巡查完并州城内的惨况以后,眸底的阴沉渐渐的转为沉寂。于绯诗抬起眼色,成心偶然的瞧过他几眼,不敢多言,也不敢挑话。
眸中巍然的浮过笃色,撑开的手掌逐步握成铁拳,易无风决然的开口,
“你们好大的胆量,并州刺史呢,让他滚出来。”余音堪堪落完,并州刺史睡眼昏黄的从后堂踱步出来,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,淡淡扫过易无风一行一眼以后,看来人瞧着实在眼熟,直接就要将他们轰走,
“为何?”实在不解的挑了挑眉头,易无风就着周老爷的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