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疲力竭的一整天，回到皇宫，看着空荡荡的乾清宫暖阁，想到常日里葭音在这里为他磨墨，陪他说话，满心的空虚和难受便澎湃而来。
东莪从黑暗里站起来，再扑灭一束香，火折子擦出火苗时，照亮了佛龛上的牌位，是多尔衮，是齐齐格。
“我不去主家致哀，沿途设案路祭，不必奉告他们。”东莪应道。
“这是两码事，你不要混为一谈。”福临底气弱了几分，回身道，“皇后的事，朕不与你说，朕去找皇后，问她到底甚么用心。”
“是、是……”吴良辅眉头挑得老高，他可不敢与佟嫔正面抵触，便只能立即消逝。
元曦安静地问：“皇上，您还记得玄烨吗，还记得您在宫外有个死里逃生的儿子吗？”
福临哑然，元曦道：“怪只怪，我这个额娘没本领。”
福临的胸前，迟缓而深沉地起伏着，他的喉结转动了几下，目光冰冷：“朕不想再瞥见你。”
“甚么事？”
可福临闯进坤宁宫，却不见皇后，只见元曦在这里，他身上的气势顿时消了一半，但仍旧满腔怒意地责问：“皇后在那里？”
“您非要太后起火吗？”元曦说，“您还不明白吗，有身的皇妃离宫摒挡娘家的丧事，历朝历代哪一个天子的妃嫔做过如许的事，就算是布衣百姓家，为了未出世的孩子着想，也会让妊妇躲避丧事。皇上，太后没有派人来禁止，没有指责您的不是，并非因为顾忌您谦让您，是因为太后不幸葭音姐姐父母双亡，不幸她落空了相依为命的父亲。您若非要为了坤宁宫偶然流露了病情，而逼得皇后娘娘惶恐不安，您感觉，太后会袖手旁观吗？”
“皇上何必谩骂臣妾的阿玛？”元曦却毫不害怕地瞪着天子，“皇上，臣妾的阿玛，也是为大清鞠躬尽瘁的功臣。”
“阿玛，额娘……”东莪在黑暗中浅笑，“女儿，要为你们报仇，这才刚开端。”
吴良辅看出苗头，忙对天子道：“皇上，您返来了，人们只当皇贵妃也返来了，非论如何，为了娘娘能顺利为鄂巨大人办完身后事，您忍一忍吧。”
“回皇上的话，皇后娘娘陪太后礼佛，晓得皇上就快返来，命臣妾在此等待。”元曦垂首道，“皇上，娘娘和太后正在为皇贵妃的父亲诵经超度。”
夜色渐深，东莪郡主府上，软禁暗淡，婢女提着灯笼沿着花径来到小佛堂，佛堂里黑漆漆一片，只要香束的星点光芒。
吴良辅眼中精光一闪，用心道：“得亏皇后娘娘本日说，不然等动静送进宫，您真不知该如何向皇贵妃娘娘开口。”
“是。”婢女得令，悄悄退下。
福临的脸，涨得通红，嘲笑一声：“好、好……你终究学得太后半分模样七分气势了，朕早就晓得你夺目，只是没想到有一天，你会用来对于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