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半晌未等来滕玉意的答复,觉得她惊骇,欣喜道:“你在本宫面前不必拘束,有甚么话直说便是。”
程伯应了,自行去安排。过不一会又仓促回转,“娘子,宫里来人了,皇后有懿旨到。”
阿芝气呼呼地说:“我懂了,我明白了!每回我想问甚么,哥哥只要不想答复我,就必然会用心打岔。”
太子笑了笑:“你阿爷但是滕绍?”
滕府的众保护齐齐以血盟誓:“末将在,娘子安!”
“阿大哥哥刚才在树上喝酒时,如何不见你们聒噪?”
滕玉意蹙眉,这是何意?没头没脑的一句话。
滕绍目露赞成:“恰是如此。打从你跟阿爷说不想嫁入宗室,阿爷便上奏回绝此事,但阿爷向来是朝中最支撑削藩的那一派,如果贤人这时候下旨将你从名册上剔除,定会招来两派的猜忌。
滕绍一面说,一面渐渐揭开覆在那东西上的妆花锦,等那东西完整透露在灯影下,滕玉意心中一刺。
阿芝嘟着嘴:“我哥都开口问了,你就说说吧。”
皇后说这话的时候,声量略进步了些,滕玉意心下纳罕,殿内只她二人,这么扬声说话,像要说给第三人听似的。
当晚滕玉意正在书房清算父亲的遗物,程伯在外回道:“静德郡主派下人来递帖子,邀你明日到成王府一叙。”
滕玉意探手一抓,要将那人一起拽下来,但此人一边绞杀端福,另一手重飘飘将她抛向冰塘。
她抱着一丝希冀赶到左领军卫,有兵士说滕将军安设在中堂,滕玉意恓恓惶惑往里走,沿路只瞥见森然林立的刀戟剑架,一个官员都未见。
阿芝使性子:“不要,不要,我甚么都不吃!”
周遭水波涌动,少年离她越来越近了,就在他拽住她的那一刻,她悠悠吐出胸膛里的最后一缕气味,眸子定格在眶子里。
她挪到跟前,谨慎翼翼握住父亲冰冷的手。
“内侍没说。”
她两手空抓,凄声道:“你到底是谁?!”
端福等人张了张嘴,一言不发埋头跪下。
她迈过门槛,头也不回,漫天的飞雪兜头扫过来,一刹时迷了眼,面上湿湿凉凉,分不清是泪还是雪,她推开下人们递过来的手炉和大氅,冒雪往外走去。
昌宜谨慎翼翼抚摩布偶的头:“这布偶这么旧了,为何不换个新的?”
记得她当时惊怒交集,信上字字如刀。
而她的好父亲,正沉默立在案前看着邬莹莹操琴。
她含混展开眼睛,对上春绒和碧螺错愕的脸。
“你阿爷便让我叮嘱你,他这两日临时不会分开京师,但等你出寺,他多数已经走了,比来叛军翅膀频繁反叛,今早又有一名信使遭袭,他不在长安的这几个月,你出入皆需谨慎。”
端福自事发后未曾说过一句话,这时挥刀在掌心一划,双手鲜血淋漓,高举着那把刀:“老爷,端福在,娘子安!”
滕绍暗忖,如果太子,他留在屏风后听玉意答话,究竟是皇后的意义,还是太子本人的意义?
昌宜猎奇道:“阿兄,你也要同阿玉谈天么?”
端福受了伤,行动不如平时那般简便,背着滕玉意攀上那株柳树,正要顺势跳上外墙,夜色中悄无声气呈现一人,此人身穿一件乌黑的大氅,不声不响站在外墙上。
“此事尚在不决之天,你既不肯意,阿爷想体例推委便是。”滕绍解下大氅递给身后的程伯,挥手让下人们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