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庭兰忍笑道:“段老夫人想是不甘心段宁远名声有污,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,还好阿玉机警。你们没瞧见段家那些女眷的神采,个个像开了染坊似的。”
杜夫人半晌才回过神来,猜疑地搓了搓滕玉意的脸颊:“装的?”
杜夫人沉着脸起了身,近前搀扶滕玉意:“好孩子,我们走。”
春绒笑道:“老爷连日行军,天不亮就回了府,叫婢子们别吵娘子,用过早膳就去镇国公府退亲了。”
滕玉意边走边打量程伯,程伯虽不像端福那样长年面无神采,但一贯纯熟沉稳,俄然如许欢畅,定是因为阿爷回了长安。
杜夫人回嗔作喜:“你这孩子,吓死姨母了。这是何药?你从哪弄来的。”
滕玉意啧啧点头,长安城落第的儒生多,为了保持生存,常编些艳曲志异来售卖,估计这帮人正愁没有现成的才子才子来编故事,段宁远与董二娘这对薄命鸳鸯就跑出来现世了。
程伯下去安排。
滕玉意接过那份帖子,帖子上的笔迹大抵是阿芝本身写的,秀雅归秀雅,但力道仍有不敷。
下午滕玉意拾掇好出门,门外果有两名保护候着了,都穿了石榴襦裙,扮作侍女的模样。
滕玉意差点没笑出声,董二娘还在狱中,受过杖刑双腿必然留下弊端,现在又因与段宁远有私交闹得满长安皆知,来日出了狱,自是没法再攀扯中意的婚事。董家好不轻易养出个才貌双全的女儿,又怎甘心多年心血付诸东流,必然缠死镇国公府。
她忍着气冲席上敛衽一礼,掷地有声:“今晚的事各位可做个见证,待明日玉儿的阿爷返来,统统当有个公断。”
程伯低头看了看,笑呵呵地说:“杜夫人早上令人送来的,说娘子托她们给老奴和端福做衣裳,只因不清楚老奴和端福的身型,先送了一套过来让老奴尝尝,老奴试了颇称身,传闻是娘子的意义,便穿来给娘子瞧瞧。”
镇国公虽说颜面扫地, 但因急着给妻儿解毒,仍腆着老脸把蔺承佑请今后院去了。
女眷们大惊失容,惶然拥上前:“老夫人!”
“听程伯说,卢兆安现在也算长安的名流了,大家都说此子风骨奇秀,今后定为良相。郑仆射夙来爱才,特别对卢兆安青睐有加,夸他文章秀逸,成心将二女儿许给卢兆安,传闻只等着吏部的选考结束了。卢兆安这小人克日忙着去京中各名宦府中拜见,不知结识了多少权贵。”
她咳了一声,把程伯清算的名单展开给杜庭兰看:“阿姐你瞧,这名单上都是善诗赋的少年郎君和小娘子,当中不乏才德兼备之人,你如果情愿,在诗会上多加留意。”
“你派人去卢兆安处取阿姐的函件,可取到了?”
杜庭兰扑哧一声笑起来:“瞧你说的这些话,像个小大人似的。不消你替我筹措,这类事要讲缘分的,经历了卢兆安这件事,我眼下才没这份心机呢。”
“怎会没有。今早董明府带人去镇国公府闹了一场,董家的老夫人也在此中,董明府只垂泪不说话,老夫人却当场闹将起来。说她家二娘一贯端方懂礼,定是段小将军胶葛二娘污人名声,还说镇国公府若不给个交代,她便要吊死在镇国公府的门前。”
她说着顿了一下,泪光闪动,腔调轻颤:“老身病痛难捱,早盼着这两个孩子攀亲,今晚就如许散场,两家不免遭人群情,并非老身要护短,只是天造地设的一桩姻缘,错过了那边再寻?真要退了婚,对两家都没有好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