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庭兰脸一红:“我说你为何非要拉我来插手诗会,本来打着这主张。”
滕玉意故作惊奇:“程伯,你该不是为了驱逐阿爷,特地换了身新衣裳吧。”
老仆应了,低头把杜庭兰和保护远远地领到林中另一头,确保能瞥见蔺承佑和滕玉意的身影,却听不见二人说话。
“本日来不及细细挑了,你先让他们临时对付一下,叮嘱他们不要开口说话便可。”
她说着顿了一下,泪光闪动,腔调轻颤:“老身病痛难捱,早盼着这两个孩子攀亲,今晚就如许散场,两家不免遭人群情,并非老身要护短,只是天造地设的一桩姻缘,错过了那边再寻?真要退了婚,对两家都没有好处。”
她忍着气冲席上敛衽一礼,掷地有声:“今晚的事各位可做个见证,待明日玉儿的阿爷返来,统统当有个公断。”
“你派人去卢兆安处取阿姐的函件,可取到了?”
滕玉意绕着两名保护走了一圈,勉强算对劲,便让他们另乘一车跟在她的车后。
说完这番话,杜裕知叉手作揖:“言尽于此,老夫人保重。”
滕玉意点点头,拉着杜庭兰下了犊车。背面两个假婢女也跳下车,不声不响跟了上来。
杜庭兰忍笑道:“段老夫人想是不甘心段宁远名声有污,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,还好阿玉机警。你们没瞧见段家那些女眷的神采,个个像开了染坊似的。”
醒来已是日上三竿,她躺在床上不肯起:“春绒、碧螺,甚么时候了。”
新衣裳一上身,她这个仆人欢畅,送礼人欢畅,阿爷返来看到府中下人精力抖擞,天然也欢畅。
“来前让程伯备的,方才老夫人装病的时候,我趁人不重视抹在脸上。”
滕玉意又看向身后的两名假婢女,二人点点头,防备地退到一边。
路过一处桃林时,林间俄然窜过来一道黑影,滕玉意和杜庭兰猝不及防,吓得连连后退。
段老夫人和段文茵蓦地回过神来,杜夫人和滕玉意这一走,两家再无转圜的余地,今晚席散后, 段家必然迎来满长安的群情和指责。
万一阿爷早早回府,她却不在府中……
滕玉意笑嘻嘻道:“搓不下来的,得用专门的药粉洗。”
滕玉意接过那份帖子,帖子上的笔迹大抵是阿芝本身写的,秀雅归秀雅,但力道仍有不敷。
保护们固然迷惑,却也按捺着不敢再动。
舞步妖娆灿艳, 垂垂扭转如飞, 可惜不管仆人还是客人,都偶然赏鉴面前的美景。
纵算镇国公府想挟权倚势,但董明府也有官职在身,段家如果不想让段宁远再背上个始乱终弃的恶名,便不敢随便措置此事。
滕玉意暗忖,皮料论理有光芒,当晚月光如昼,那人身上的大氅却灰扑扑的。
程伯惊奇万分,打从扬州返来,他就感觉娘子对老爷的态度有了奥妙的窜改,虽说还是很少提起老爷,但偶尔提到时,起码不像畴前那样冷酷生硬,这回娘子竟然要主动给老爷拂尘洗尘,更叫人喜出望外。
滕玉意自行回到内苑,坐到桌前展开一幅卷轴,令春绒研了墨,提笔写写画画。
杜夫人忙也冲上去搀扶:“玉儿!”
滕玉意霍然展开眼睛:“你们如何不叫我,阿爷回长安了吗?”
她想了想道:“先不急着回贴,去宫里问问动静,看阿爷约莫何时能出宫,趁便帮我探听这归去诗社的都有甚么人,最好尽快弄份详确名单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