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瞧见桌案上堆着好些锦匣,问观中卖力接礼的老修士,修士笑道:“是滕将军令人送来的。”
一边说一边独自往外走。
两下里一夹攻,耐重终究不堪重负, 毕竟蔺承佑请来的四海大神灵光伤的是它的躯壳,佛光却能损及它的灵根。
蔺承佑把锦盒放回桌上,若无其事道:“没甚么,瞧瞧滕将军是不是送了别的,万一东西太贵重,我得让人及时退归去。”
“弟子听闻,‘摩诃般若波罗蜜,最尊最上最第一’。遵循弟子看,能晓得佛理,便是人间大聪明。”
莫非这魔物因为阴力散尽,又变回了初入佛门时的模样?看他如此虔诚参拜,该不会是因为心中魔念未除,错把缘觉方丈认成了当年的转轮王吧。
蔺承佑翻开瓶盖,一股清冽的酒香溢了出来,细辨之下,啧,竟然是换骨醪。
蔺承佑说这话立在台阶上,虽说早高低了雨,眼下却算是艳阳高照,但是四月的仲春季气,原就是说变就变,这话一说出来,天上果然劈下来一个雷,幸亏蔺承佑下了台阶,才没被那雷劈到。
这一点, 连阵外的世人也都有所发觉, 因为林中的氛围不再那样冷冰冰,头顶那阴云密布的穹窿也终究透出一点星光。
天亮时,世人从寺里出来。
论理他们跟滕娘子的干系,比师兄跟滕娘子的干系要好很多了,两人想起早前的迷惑,俄然一鼓掌:“师兄,你是不是瞧上滕娘子了?”
这时端福过来讲老爷要过来亲身跟方丈和蔺承佑等人伸谢,让滕玉意直接上车等。
藏机讽刺地指了指师弟的尸首,大笑道:“你传他衣钵,他救你性命,有往有来,何言正道?!你瞧他,到死都舍不得脱下这法衣放下这禅杖。愚痴至此,死不敷惜。”
藏机神采滞住了。
正听缘觉方丈说话,忽听到端福的声音,转头望去,就见滕玉意领着下人们出来了,她戴着帷帽,身上披着件绿萼色披风,目不斜视穿过前殿,独自出了寺。
伴跟着耐重的阵阵惨叫声,头顶隐有雷声转动,风中怪雨忽至,和尚的梵声响彻云霄,亦是寸步不让,两厢对峙间,忽见阵中黄光一炽,林中蓦地温馨下来,风停了,雨歇了,周遭再无怪响。
滕玉意更是欢畅,只遗憾没能亲手给耐重补上一剑,不过能在如许的大邪魔部下死里逃生,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。
“明显就有!在寺里。”绝圣在旁插话。
话虽这么说,内心却有些迷惑,师兄刚才就那样望着滕娘子,直到她出了寺都充公回视野。,
彭氏姐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,一看到滕玉意就热络地牵起她的手。
缘觉方丈目中隐含哀悯:“你竟如此执迷不悟。你师弟自知禁止不了你大开杀戒,甘心代师赴死。临死时手持禅杖,只因禅杖中的佛力能够涤清贰心中怨念,死时不抱恨念,你便少一分孽障,少一分孽障,就不至于堕入天国道。他到处殚精竭虑,只因不肯看你成魔!”
忽觉身边有人瞧他,转头看,碰上绝圣和弃智猎奇的目光。
蔺承佑愣了一回,回身就往廊下走,绝圣和弃智抬步追上去:“师兄。”
下一瞬,就见那小沙弥起家。
待那阵中的光芒一黯,金网里的大和尚却不见了,蒲伏在地上的,竟然是个十来岁的小沙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