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没有周瑛这个例外,这道谕旨当然喜大于惊。
一样是金枝玉叶、龙子凤孙,如许天差地别怎会让人甘心?
实在从母妃宫里搬到乾西四所,并不算甚么大事。毕竟宫中人早熟,就算再迷恋母妃也有限,又不是一旦搬出去,就再不能归去存候了,只要骨肉血脉还在,亲情就不会断。
其实在如愿搬到乾西四所后,周瑛的确当真考虑过是否要韬光养晦。她到底不是一味傲慢,没有自知之明的人,落空徐贵妃的庇护意味着甚么,周瑛再清楚不过。是持续逆流而上,争夺天子和贵妃的宠嬖眷顾,还是顺势沉寂下去,淹没于世人?
“不错,比你那不成器的姐姐强多了。”被周玫气得肝疼的天子总算有了些许安慰。
周瑛在课业上是下了工夫的,天然不会露怯,虽不如三公主周瑶那般冷傲,但背得通畅流利,解意颇得信达雅此中三味,倒也得了天子一个赞成眼神。
周瑛有些受宠若惊,倒是渐渐安静下来。凭这几句话也算不得把柄,何况周瑶一贯狷介自大、目下无尘,背后诽谤实在不是她的为人。
下头的眼神官司天子心知肚明,他到底有些心虚,起家道:“迁宫之事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算小,给你们放一下午假,今晚宫门下匙之前都办好当。”
但搬出明熹宫就为躲一方平静,若选前者,又一头栽进宫闱内斗里,她一番周折何必来哉?但周瑶说的也不错,生在皇宫,就已经置身于是非地,有些事不是她想明哲保身,就能躲得开的。
天子气极反笑,“不从本身身上找启事,你倒有脸瞪别人了?”天子抓启程夫子搁在书案上的藤条,就想经验周玫,刚一抬起来手,周玫就前提反射白了脸,天子到底心一软,手执藤条一指门外,喝道:“去门外顶着书站着,甚么时候背会了,甚么时候再出去。”
三公主周瑶像是看破了周瑛所想,淡然一笑,“因为你跟我是一起人。”
“五姐姐向来聪明机警,只不肯在这上面多下心机罢了。”既然晓得天子不会当真恼了周玫,周瑛又何必枉做恶人,当然要借此良机,表一表本身的仁慈孝悌、姐妹情深,“她一旦开了这窍,必定一日千里。到时候父皇尽管忧愁又多个才女公主就是了。”
眼看天子黑了脸,周玫再不敢告饶,揣了本《幼学琼林》,出门罚站去了。
天子心中一叹,到得此时,才算真正同意了徐贵妃的发起,“你们也一日大过一日了,整天在你们母妃宫里混着也不像话。本日起,凡退学公主一概搬到乾西四所,把人事来往、一殿外务都好好管起来,今后及笄开公主府,也不至于无从动手,受下人摆布玩弄。”
天子被周瑛这一打岔,一腔肝火消了大半。
这一道谕旨出来,众公主且不管是惊是喜,竟齐刷刷看向周瑛。
有得宠或生母有背景的公主,还没到年龄,礼部就动手筹办,地界要好,景色要佳,大笔的银子投在内里,份额超了,自掏腰包都在所不吝,还唯恐讨不得公主欢心。至于那些不得宠的,拖到快及笄了,礼部才随便划个偏僻旧府,拿些边角料草草翻个新。
周瑛呼吸一窒,心跳如雷,她如何会晓得……
三公主周瑶嫌弃摇点头,只对周瑛道:“能得父皇眷顾是你的本领,可别为着些许庸人的妒忌,就一味缩手缩脚、缠足不前了,这宫里可容不得人韬光养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