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三一边泄愤又踢又踹,一边骂骂咧咧,“敢扎你胡三爷,他妈的就是欠揍……”
蔡爷眯起眼,拉长了腔调,“这两个身上穿得缭绫,脚上踩得绣靴,身上细皮嫩肉,手上一个茧子没有,你跟我说她俩头发上光秃秃的,身上一个佩件没带……吴嫂,这能够吗?”
蔡爷清咳了两声,“胡三,差未几就行了。你把人折腾死了,让兄弟们这一票白干吗?”
说着周珏伸手就要去掏,被周瑛按停止,“不消,你收着吧。”
这明显是一间简易的牢房。
周珏被一脚踹飞到墙角,哭声都停了,窝在那儿,半天没爬起来。
听到周珏的描述,周瑛也大抵明白了那天的场景。
周瑛心口一揪,忍不住想要去问,却见矮胖女人直接转过身,从墙角移了一架梯子过来,抖着一身肥肉,爬上去直到房顶,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,开了天花板上的一道暗门。
蔡爷心知吴嫂不满,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,丢到吴嫂怀里,“吴嫂劳苦功高,我这里记取呢。”见吴嫂喜气洋洋接过银子,蔡爷又道,“给那丫头抹点跌打药膏,真死了我们可就亏了。”
吴嫂嘟囔道:“来时候就如许的啊。”
蔡爷矜贵地坐了下来,发话道:“吴嫂,去把新来的两个提过来。”
坐在她跟前哭的是周珏,发明她醒来后,周珏又是欢畅,又是委曲,“姐姐,你醒来了。”
但是不待她反应,腹上就狠狠中了一脚,刹时疼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紧接着,一阵雨点似的拳打脚踢在柔嫩的胸腹、背上,疼得她叫都叫不出来。
周瑛稍一转动,又疼得一身盗汗,喉间一股血腥味,怕是伤到了内脏。周珏倒是先缓了过来,伸手扶住周瑛的胳膊,紧紧挨在周瑛身边,一步都不敢离。
蔡爷指了指桌上的钗环金饰,“你家还缺请个教书先生的钱?”
椅子上坐着个矮胖女人,四十岁高低,翘着二郎腿,一边啃着猪蹄,一边喝着小酒,哼着不在调上的俗艳俚曲,眯着一双眯缝眼,瞅着刚坐起来的周瑛。
周瑛咬唇道:“我不识字。”
承担里倒也没几件,但样样都是珍品,像周瑛的胡蝶衔珠双股钗,东珠玳瑁,像周珏的暖玉紫葫芦、八宝紫金冠……可都是市道上可贵一见的珍品。
蔡爷看向周珏,驯良一笑,“小少爷,你会写字吗?”
蔡爷眉头皱了一下,对两个没用的家伙不再理睬。他沉吟半晌,从桌上取了一个暖玉紫葫芦,又给身后的人一个眼色,那人上前清算好承担。
胡三到底不敢硬顶,诺诺应了,蔡爷一走,胡三又狠狠瞪了周瑛一眼。
被关着的不止周瑛姐弟,另有七八个小孩,有男有女,共同点是长得标致,皮肤细嫩,就算不是养尊处优,起码也是衣食无忧,不消劳累干活的那种。但现在他们一个个浑身脏污,眼神躲闪,涓滴不敢跟人对视,像只被伤害过的小植物一样,小小地伸直在角落里。
胡三不满嚷嚷,“留她不死就够便宜她了,还要给她看伤?蔡爷,我们甚么时候改开善堂了?”
内里的光芒照出去,刺得人眼睛发疼。没等周瑛的眼睛适应过来,暗门重又合了归去。
一旁的周珏被吓得大哭,却还忍着惊骇,鼓起勇气去拽胡三的衣服,哭求道:“别打我姐姐,求求你,别打我姐姐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