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恰是因为如此,她冷淡了最宠嬖本身的父皇,落空了她的未婚夫,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几乎被嫁去番邦,还落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亲人。
只是没想到,到了此处,她又成了新的累坠。
几里以外的赵曦珏还在同幕僚议事,却忽地打翻了手边的茶盏。茶水撒在未写完的手札上,墨迹垂垂晕开,叫人看不清楚上面所书之事。
赵曦和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各处包管他会救她,但她也清楚地在他眼中看到了越来越深的痛苦与绝望。将她囚禁宫中乃至于让人有机可乘对她下毒的痛苦,与救不了她只能看着她一点点步入灭亡的绝望。
三年前的毒早已深深切进她的骨肉当中,完整摧毁了她的身子。现在的她,不再是阿谁被称为姝色无双的康乐公主赵曦月,而是一个病入膏肓只能靠药物苟延残喘的病人。
“糯糯不怕,谁说你克夫,我便杀了谁。”
氛围好似猛地停滞了普通,在坐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,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。
那车夫摘下斗笠顺手递给了开门的丫头,斗笠下的脸剑眉星目、挺鼻薄唇,倒是位穿着朴实也难掩玉质金相的男人。
马车在小镇里七弯八拐地转了好一会,才渐渐在一座小院的偏门口停了下来。戴着斗笠的车夫上前叩门,先是三长一短,再是两长两短。
她脸上的笑容去了一些,“毒已入骨,着不着凉也没甚么辨别了。”
慢性中毒的感受她过分熟谙了,当年那人也是一天六合给她下毒,让她一天六合衰弱下去,等发觉的时候,便是药石无灵。
“蜜斯,该用药了。”秋红谨慎翼翼地将泥金小碗放在赵曦月手边的小几上,却见赵曦月正愣愣地望着远处发楞,眸光飘忽,仿佛下一瞬就会落空统统的神采。她心中一惊,忙低声道,“公子走之前说了,再有两月便带蜜斯回京,到时有顾神医的诊治,蜜斯定能病愈如初。”
“等朕的小糯糯长大,朕就给你寻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做驸马,要他一辈子都宠着爱着朕的小糯糯。”
“殿下?”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路,昂首对上了一双没甚么豪情的眸子,“殿下如果累了便早做歇息吧。”
那些人交来回回,最后尽数消逝,只剩下了赵曦和一人。他身穿龙袍,头戴冕旒,高高地坐在龙椅上,神情冷酷。
赵曦珏的声音在压抑的房内响起,埋没着狂怒的惊涛。
那是他写给顾太医的信。
何况赵曦月现在的身子,也经不起任何劳累了。
“神仙难救。”
“半年内,孤要见到赵曦和的项上人头摆在孤的案头。”
赵曦月回过神,侧脸看向碗中褐色的药汁,悄悄地笑了,“你故意了,奉告他们,本宫不会成为六皇兄的拖累。”不等秋红反应,她端起小碗,抬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。
廊下坐了一名女子,她正捏着几张红色纸钱,探身扔进身前不远处的火盆里。窜动的火苗照亮了她毫无赤色的脸庞,搭着薄被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。
赵曦月心头忽地一阵剧痛,她躺在床上,垂垂落空了生息。
赵曦月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由有一刹时的恍忽,旋即垂眸笑道,“好,回京以后,我定当为皇兄挑一名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皇后娘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