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渐西垂,琵琶声还在响着,曲调却越来越低,女孩子的手脚都被压得发麻,另一只手也只能竭力抬着,神采发白,出了一头虚汗。靖安未曾开口也无人敢叫停,皇后中的姑姑已等了好久,只得遣人先回安宁宫回话了。
入得殿中,珍珠玉珏,罗绮斑斓自是目不暇接。王婉却偶然再看,只收敛神情,目不斜视,行走时身姿端方,仪态端庄。
“谨听母亲训导。”坐鄙人首的少女眉眼低顺,恭敬答道。王夫人冷眼打量着,面前的少女乌黑的长发梳成垂挂髻,簪着一对莲花式样的银钗,上身着一件蓝色团花对襟上襦,粉色抹胸,下配一条淡粉褶裙,裙澜绣着缠枝铃兰花,面貌虽算不得出众却也楚楚动听。
这个王婉并不是出挑的,她的母亲是江南小流派的女儿,常日也是一副软弱的模样。王夫人小扣太阳穴,独一不测的是王婉前几年许给了谢家的庶子谢谦之。可惜谢谦之庶母病逝,这才担搁到十八岁还未出嫁。只是靖安怎就晓得她了呢?到了每月入宫存候的日子,宫里却特地来了嬷嬷提点让带上她,一问竟然是公主的意义,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没错了,王婉还只是王家的庶女,还不是阿颜的侧妃,阿颜他还活着,阿颜他……还没有被她害死。
“靖安公主赋性至纯,凡事随性而为。此次入宫,你需知谨言慎行,莫要贻笑风雅。”说话的是王家现任主母,河间王之女,当今圣上的表妹。她身着一品命妇号衣,头戴莲花冠,微挑的眼角透着股夺目却又很好的埋没在一派雍容繁华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