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愣着做甚么,快传太医!”
靖安方出来,侍女便闭了寝殿门。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,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尖上一样忐忑不安,偌大的寝殿静的能听到裙裾摩擦的声音。朱皇后坐在窗前,倦怠的倚在软枕上,一颗颗佛珠从指间捻过,阖上的双眼下有显而易见的淤青。
靖放心中一寒,怔怔的昂首对上朱皇后的眼睛,母亲竟对她已绝望至此了吗,再开口已略显哽咽:“我从未想过伤害表姐和她的孩子,娘,我但是您的女儿,那是我远亲的表姐。”
靖安起家,看了看面对天子之威还是无动于衷,脊梁笔挺的皇后,低声道:“父皇,母后还病着呢。”言罢便轻手重脚的带上门,退了出去。
没有涓滴游移的靖安“咚”的一声双膝落了地。
长舒一口气,靖安晓得此事定瞒不过母亲,抚了抚裙上不存在的褶皱,轻声道:“走吧。”
谢相这才瞥见他袖子上排泄的些许赤色,不由皱眉。
“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皇后怨的不是阿羲,痛恨的一向都是孤吧。”帝王直直地望着她,像是想望进她内心去,这么多年两人一向讳莫如深的事情,现在就像一道俄然被扯开的陈年旧伤,暴露上面腐朽的烂肉。
谢相顺着他的视野望去,是芳华殿的位置。
懒懒抬眼,又问了句:“输了赢了?”
“妾岂敢?不过陛下做过的事,陛下内心稀有。”朱皇后挑眉嘲笑,手摸上一侧的茶盅,上描着一支红梅冷傲,握紧,身子禁止不住的轻晃。
“皇后!”门蓦地被推开,入目标是玄色龙纹的袍角,帝王脸上是鲜见的骇人肝火。
一起上谢相都有些心神不宁,留了谢谦之在书房,茶刚上来,谢弘却也返来了。
“你姑母传信说,皇后的身子怕是不好了。”谢相话说得慎重,而谢谦之和谢弘的神情也不由得严厉起来。
指间一顿,朱皇后悄悄的看着她,腐败、睿智,叫靖放心头一滞,再说不出话来。
帝王神采阴沉的兀自清算着仪容,想起甚么顿了顿才道:“你去看看你母后吧。”
这些话落在朱皇后耳中那是字字诛心,惭愧难当,痛难自抑,脸上那点赤色一刹时褪得干清干净,手里的佛珠攥得死紧,两眼通红的向帝王望去。
“母后!母后你醒醒啊!母后!”
“可此次太医被问及皇后病情时都三缄其口,你还觉平常吗?”
帝王只一瞬不移的盯着朱皇后的身影,微嘲的嘴角突破了一贯严肃的神情。
茶水不谨慎洒在了衣袖,深深浅浅,谢谦之低眸,眼底风云乍暗、寂无星光。
“王氏咎由自取,女儿无话可说。”她眉眼低垂,声音平平。
没闻声他回应,谢相惊奇转头,却发明他儿子还立在高台之上,高冠广袖,衣袂当风,不似一贯的内敛自衿,远眺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温软与微不成察的失落。
“阿羲起来,先出去。”
“跪下!”
“谁晓得呢,昨日晌午俄然传的太医,入夜安宁宫灯火透明,传闻靖安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守在那边,陛下也没回寝宫。”
“她若知初珍有孕呢!她还会以子相搏吗?你这般言语是当真欺我不知,欺你父皇不知,皇家血脉,你当真不怕你父皇起火吗?”朱皇后声音蓦地提起,悲忿交集。
“陛下……”吴总管上前轻声探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