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身便服的张居正呷了口茶,便起家抚玩墙上的书画。南宫玉快步从屏风后走出,撩衣下拜道:“小民南宫玉叩见张大人。”张居正忙扶他起来,道:“南宫小兄快请起,你我朋友论交,不必多礼。”南宫玉惶恐道:“鄙人何德何能,配与张大报酬友。”张居正故作不悦道:“张某交人只看脾气志向,南宫小兄再这么说便是赶张某走了。”南宫玉忙道:“小人不敢,张大人快请坐。”二人坐下后,张居正道:“张某经常想起那年你我秉烛夜谈,论尽天下大事,多么痛快淋漓,自从回京复任后就再没了那份豪情,酒不敢醉,话更不敢说。”南宫玉道:“如果大人本日得闲,无妨请到后院阁楼再续那夜之谈。张居正道:“多谢公子美意,鄙人此来实有一事相求。”南宫玉道:“不知小人能为大人做甚么?”张居正叹道:“这件事张某本难以启口,但为了千万百姓也不得不扯下脸皮,求公子捐助些银子。”南宫玉松了口气,笑道:“凡是跟钱有关的事就都好说,大人直言便是。”张居正道:“严嵩寿宴时公子想必也传闻了浙江河坝失修一事,大水淹了三个县的地步,百姓们无田耕作,荒年难度。朝廷的赈灾款本就不敷,还被各级官吏层层剥削,落到苍内行中的就更少了。如此生长下去只怕要闹起民变,万一再被倭寇趁机肇事,东南就要大乱了。”南宫玉道:“朝廷就没有挽救办法么?”张居正道:“现在国库空虚,赋税宽裕,拿不出银子赈灾,严嵩便发起让本地的土大富绅低价拉拢百姓们的地盘,如此灾年也就畴昔了。可来岁后年呢?百姓用完了卖田的钱后又该如何度日?”南宫玉道:“大户兼并了那么多地步,总要有人耕作才是,应当会雇百姓们去做工的。”张居正道:“严嵩也是这么说的,可地盘是百姓的命,有地盘就心安,耕别人的地就要看别人的神采,大户们必定会设法设法的剥削欺诈,百姓们苦不堪言,终究的成果仍然是民气思变。东南是抗倭重地,毫不能出任何乱子。”
次日早上,南宫玉起床,由春夏秋冬四婢服侍梳洗,甜儿奉上早餐,他在厅中吃着,看似与平常并无两样,但是表情却再难回到畴前。宋明按例在门口存候问候,被南宫玉唤了出来。宋明行过礼后道:“小人还奇特那李君贤怎就找到了谋生,公子可知他是如何赢利的?”南宫玉淡淡道:“我已没兴趣晓得,随他去吧。”宋明怔了怔,道:“是,小人明白了。”南宫玉道:“把海女人的私塾重新修好,要修的有模有样。”宋明领命道:“小人这就去办。”
不知何时宋明来到了他的身后,为他披上了一件外氅,轻声道:“夜了,公子谨慎着凉。”南宫玉悄悄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此次辛苦你了。”宋明叹道:“小人不辛苦,只是见公子这般哀伤,心中不是滋味。”南宫玉苦笑道:“如许的结局不必然不好,起码证明我没看错人,我就喜好倔强高节的海女人,我不但不怪她,反而更喜好她了。她本就该回绝我的,在我心中她本该是这个模样,以是她的答复既让我绝望,又没让我绝望,既悲伤,又欣喜,你懂我的冲突么?”宋明道:“小人懂,总之海女人还是阿谁海女人,而公子也如果阿谁公子才行,不知公子懂么?”南宫玉浅笑道:“我懂,我不会就此低沉的。”宋明笑道:“小人本还为公子筹办了两坛美酒消愁,看来不消拿出来了。”南宫玉淡笑道:“明天还要再见海女人,当然不能醉醺醺的,就算统统已经结束了,也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。你去车厢里歇息吧,我再坐一会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