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棠一愣,将手伸到他面前。云沉雅抬手将袖口放在指尖摩挲一番,又道:“实在也无妨,这料子染得不好,遇水脱色,你回家将衣裳在净水里泡三日,一日将净水换三回。等染色褪一些,这衣裳便还不错。”
舒家小棠被这笑容狠狠晃了晃,不由舔了一下唇,又道:“不过我出去后,瞅见云官人瞧书瞧得当真,便没打搅你。”说着,她又往桌上的书卷指了指,讪讪地说,“那书册子我也看了几眼,没看懂。倒是云官人你当真的模样忒都雅。”
谁成想朋友路窄。云沉雅正逛在花圃子里,便与出门乘凉的唐玉不期而遇。云尾巴狼本不欲理睬他,可唐玉却不依不饶,独自拦了云沉雅,问:“本日小棠是不是来了?”
此言出,云尾巴狼心底便是一顿。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唐玉一会儿,忽笑道:“等隔个两三日再去,她像是还没消气儿。”
话音刚落,云沉雅心中便是一滞。他睁眼往旁侧看去,不远不近站着的,恰是舒家的小棠妹。
舒棠上前几步,在他面前笨拙地转了个圈儿,便嘿然笑起来:“我早前就来了。王管家说云官人你克日在书房里瞧书册子,一瞧就是一整日,还不让人打搅。王管家本让我隔日再来,不过恰好又撞上了司空官人。他领我来书房,让我劝你安息安息。”
这日是阴天,太阳藏到了云层后。六合间暖烘烘的,时而又刮几道风凉风。氛围湿腻得惹人烦,云尾巴狼在书房里,唤人将沉水香换成檀香。
以当前的情势来看,瑛朝三处的动乱,以北荒最为亏弱。若无莫将军的援助,北荒国土便岌岌可危。可恰好,在北荒带兵的又是景枫。二皇子英景枫夙来是个不伏输的本性,若遇着绝境,指不定他会做出甚么事。
云府的花圃子实在颇大,盘曲来去,曲径通幽,看起来新奇,实在重重掩映,也是为了防备。池水畔蜿蜒一起倒也开阔。两只小獒犬在水畔晒太阳,瞧见狼主子和兔白痴,便摇着尾巴跑来承欢。
“比如将相权臣,比如……贵爵皇孙?”
“别的甚么人?”
回声的是个五大三粗的老妈子,瞧见云沉雅,受宠若惊。
云沉雅听了这话,只挑了眉,将她望着。
本来就是随便埋的,本来就没想要着花成果。既然不报但愿,又何必荒唐地等候一个干土胚子会在次年春来时,化作碧色枝叶,桃花灼灼。
这话说出来,全无半点怪责之意,可还是听得云沉雅心中一顿。他本日没了调侃的心机,凡事就直来直去一些。见舒家小棠有些颓废,云尾巴狼便也蹲身在她一旁,笑道:“手伸来。”
未几,书房门开了,一前一掉队来两人。前者将香换了后便退下了,后者留下来,在屋里候着。云沉雅这会儿看书看得聚精会神,心道有人在近旁服侍也好,便也未将人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