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空幸按例真脾气，杵在一旁不动，没理他。
曹升心底大畅，咧嘴便笑起来：“不急不急，过两天三月月朔，你到临江堆栈一趟，把这月的银子结了。拿了银子，也好购置两身新衣裳再去相亲。”
这桩事是天子不急寺人急。曹升见舒棠又回绝，不由问道：“小掌柜，你这是瞧不上呢？还是不想嫁呢？如果瞧不上呢，咱就找户再好些的。如果不想嫁，你自个儿总得有个理儿不是？”
但，神州大瑛的大皇子，向来就不是个凡物。
这并非曹升第一回给舒棠说亲。前几次，舒家小棠婉拒了后，曹升本觉得是男方不敷好。迩来好不轻易拖他老婆子找了户面子人家，谁想舒棠还是回绝。
舒棠看着白梅在枝头开败，翌年春又是满树梨似雪。夏阳日晖兜头浇下，有一天，她见五里外的桃子熟了，一如往昔般，在树下留了铜板，栽了桃子便镇静跑回家。可回了家，手里的几颗桃，却再不知给谁送去。
她追了几步，然后顿住。茫然间忆起云沉雅曾说的一句话。
舒三易愣了好久，呵呵笑了两声，忽地自嘲说：“闺女儿，你跟我还真像哇。”
天气淡淡的，飘着几丝云。北国入春的气候有点像浓秋，道旁飞花落洒，马蹄哒哒。
白贵白管家是个软骨头，惹不起这主儿，赶紧将话头接去，道：“据臣……据老奴所闻，至公子分开南俊京华，已两年不足。”
他折扇一扬，朝四周泣声曰：“本来我内心非常伤悲，听诸位这么一安慰，便好很多了。”
因大瑛的朝臣都是坏胚子，安抚起人来，便很不得法。一句两句总不离“旧的不去，新的不来”，“破了财消小灾，破小我消大灾”的意义。如果旁人，听了这些安抚之辞，早已呕血。
北国的冬没有雪，但有冷梅芳香。
说罢这话，曹升一扬鞭，驭着马走了。
这年春来早，寒气才将将褪去，舒家堆栈后院儿的葡萄藤便抽了新叶。舒棠蹲在葡萄架下数酒坛子，浓浓酒味，香飘十里。未几很多二十七坛。
“嗒”一声，扇子在手里一敲。英景轩道：“司空，我们多久没去南俊了？”
晓得这一层，曹升便管起闲事，想给舒棠说亲。一是因心疼这诚恳小妹子，二也是感觉她年已二十，再不嫁，委实嫁不掉了。
没人坐在屋角摇扇，没人会跟她说夏光好，没人会接过桃子搁在手里转悠，不吃不言语，只要一脸尽情的笑。
二选一，不是甲，便是乙。
两家都是大户，两家都要不得。
这一年，传说中的景枫传说般地归天了。昭和帝膝下薄弱至极，除了英景轩这个成气候的，其他的皇子，年纪小得连春宫图都没瞧过。昭和帝万般无法，只好顺着儿子的意，说：“那你要如何才气好起来？”
真的是女大十八变。
了望去，城镇里还覆着雪，白茫茫里四点黑。近些看，前面一点尽情地走，前面三点踉跄地跟。
那驭马人姓曹名升，年过三十，已成了家。因他供事的酒楼与舒家堆栈有买卖来往，几次会面，便与舒家小棠混了个熟。他唤舒棠小掌柜。舒棠唤他曹大哥。
展转两年余。
舒棠自小听话懂事，舒三易从未与她真正起火过。可那一天，他却沉了一张脸，问说：“是不是他不返来，你这辈子就这么懵懂地过？是不是他不返来，你今后几十年，就只揣摩着去给人当个丫头？是不是他不返来，你就感觉本身不敷好，合该被人嫌弃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