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毕,湘玉拿出了孔明锁,往苏重秉怀里一塞,发着含混不清的音:“哥哥你解。”
赵妈妈恰好从屋里出来,闻声了韩妈妈的叫骂,忍不住道:“韩妈妈慎言!”韩妈妈刚触了霉头,她一向瞧不上眼的赵妈妈还管束于她,内心冒着腾腾的火气,可她刚犯了大错心虚,那里敢争?跺顿脚就要往正屋里进。
见冯氏想明白了,赵妈妈乘胜追击:“老奴得替老爷辩白一句,太太细心想想,老爷何曾让太太人前没脸过?此次不过是护儿心切,一时的肝火罢了,等老爷沉着下想想太太的品德,自会明白的,太太千万别堵心。“
冯氏哪能想到这些弯弯绕绕?听赵妈妈说完便熄了动机,后院的厨房在深夜会留三四个婆子留值,细柴塞进灶坑,保持铁锅温热,主子常叫的食材也备好,万一主子肚饿,得尽快端上去不是?
那梳头丫头技术不过关,不好好上工,馋嘴懒惰,来时不净手,再看裙角,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,在主子跟前,洁净利落是首要前提,冯氏再一揣摩,为何秉哥儿梳的总角,玉姐儿一个两岁的娃娃一碰就散?还不是那丫头没梳好?
谈笑间,丫头仓促出去,嘴角还沾着糕屑,裙角斑斑点点的黑泥。
说罢冯氏让她给苏重秉梳梳头,红霞猫腰凑畴昔,翻开盒子,篦子上抹了一些桂花油,散开首发梳通畅,又拿出梳子把头发从中间分开,另一半用木簪子牢固,梳成小羊角,苏重秉略歪歪头喊疼。
这丫头是冯氏房里的三等丫头秋红,本年十一,正房门外本应有留守的一等丫头,因赵妈妈和太太说话,屏退了人,世人怕触霉头,这工夫都挤在廊屋的西侧,躲得远远的,秋红在正房门外那扫地,被排闼出来的赵妈妈顺手叫了去,她欢乐的紧。
苏重秉的头发中间分开,往上扎成了两个结,低头解孔明锁,湘玉攀到了他的背上,他头上的两个小羊角直翘翘的挺着,湘玉起了玩心,小手握住了苏重秉的小羊角,斯须头发散了开来。
待她拎着朱漆食盒送到冯氏那交差,除了赵妈妈叮嘱的还多了一碟薄荷糕,冯氏见她办事坚固,顺手赏了银簪子。
韩妈妈向来看不上她们这些三等丫头,动辄吵架,何曾这般温声细语过,不过秋红想想,太太叮咛了提吃食保密,就算韩妈妈太太前得脸,她也不能说,几句话对付畴昔。
这丫头冯氏看着眼熟,问是甚么时候出去的,丫头道:“奴婢叫红霞,这个月刚进府,是韩妈妈招出去的。”
要么为何家家都情愿娶远亲的女孩,甘愿降落些要求,也不肯和庶女攀亲?除了没有一个亲厚的娘家,更首要的是重视女孩儿的教养,养在正房太太跟前,亲妈手把手教着,涵养气度怎是庶女能比的?
一向站在角落当背景板的赵妈妈这时开口道:“嘴都闭牢了,如果谁嘴快传出去一句半句,太太可轻饶不了,都退下吧。”屋里的人如释重负,敏捷散了去,现在韩妈妈也顾不得和赵妈妈争权了,怕太太见怪也忙不迭的撤了,走的太急还打了个趔趄。
赵妈妈很懂说话的艺术,她把事情和冯氏一摆,冯氏便有了判辨。府里的采买、雇人都是韩妈妈在摒挡,这块儿油水大,过一把手能揩下二两油,水清无鱼、人清无徒,贪墨些银子本无事,只是实在不该伸到少爷这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