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灵芸神采非常丢脸。因为圣上最爱云雾茶,这云雾茶就成了王谢贵族的座上佳品。上个月她娘舅到府中哭诉,说南岳那边客岁冻霜期早了一个月,茶叶大半都收不上来。他的酒楼因靠着侯府,一向就能拿到其他酒楼不能拿到的宝贵食货,即便是上等的贡品也不在话下,这也是他招揽高朋的一大绝招,可本年没了云雾茶,招牌立时就要砸了去。
人蠢不要紧,不晓得看眼色就不好了。钟灵芸一向感觉老太太不待见钟涵,这一次拿了他的错处,必是会给他一番都雅。可她却看不明白,老太太为甚么不喜好钟涵,那是因为钟涵自小说话做事就顶着她的肺,如果钟涵情愿软和一点,老太太何尝不心疼这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孙子。
说的钟晏非常吐血。
钟晏这话说得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道,朱尚钧是甚么样的人,一眼就能看出此中必有猫腻。
又经验钟涵:“你之前在老太太那边说要本身筹办婚事,我和你二婶说也说了,劝也劝了,你就是不听,现下晓得办事不易了吧?”
他忍住喉咙中的一股老血,憋气道:“你大哥和大姐姐一贯待你靠近熨帖, 前次你大哥还说你单独一人在翰林院不易, 想要给你先容几个朋友。我看这必是有曲解, 我们回府再谈可好?”
归闲事不关己,朱尚钧煽风燃烧道:“你二叔说的是,我们都是钟鸣鼎食之家,如何能如此不识礼数?我说你小子,今后有甚么事,自个不懂的,便去找你二叔筹议。你爹生前对你二叔一贯照顾,你二叔连对外人都是客气有礼,对你就更不消提了。若不待你好,那不是狼心狗肺吗!”
在朱尚钧面前, 钟晏的脸皮模糊痛了起来,感受非常熟谙。
钟晏被请进延平侯府的书房时, 就看到钟涵气定神闲地坐在矮背宽椅上, 好不安闲。待到瞥见一旁红木雕花方几上的大红喜帖, 他立时就想斥一句混闹,可想到这是在别人府上, 忍了又忍, 才对上了延平侯朱尚钧看希奇的眼神。
还没来得及多跑几家就让钟晏逮着了,钟涵心中一阵遗憾。想了想,也不是没好处,他先将饭桶挑出来,看下头接办的人谁还敢打他喜宴的主张。
他早就交代钟泽不要去招惹钟子嘉,没想到他左耳进右耳出,竟然不拿他的话当话,还将大姐儿也拉了出来当替死鬼。他就不信,没了钟泽的助力,大姐儿敢获咎钟涵。
这酒楼也有她和她姨娘的股分在内,钟灵芸当然不能让众祥楼砸招牌,这才想到了侯府中比来办婚事必有库存,之前他娘舅已经和她说好,在六月份前必能将挪走的云雾茶补返来,她急仓促地返来办理好了府中高低,连何管事都情愿放他们一马,钟涵眼中却容不得沙子,晓得此过后立时就要捅了出去,她才从速到老太太这里补篓子。
朱尚钧自以为在疆场上摸爬滚打, 见惯了世面,可本日从钟涵嘴里听到的,真是让他匪夷所思。他咂咂嘴,道:“老钟,你家大侄子刚才说他的喜宴筹算在外头办呢, 你这做人叔父的, 竟也同意了?”
钟涵还没进门,就闻声钟灵芸在教唆诽谤,他眉头一挑,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好二叔。
钟晏这事办的真不是他平时的套路。这长季子一贯喜好披着一幅刻薄的面皮,叫世人都感觉他诚恳有害,可惜谨慎了这么多年,到头来还是叫钟涵这小家伙拿着他的把柄。朱尚钧笑得非常幸灾乐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