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，便是腊八了，是杜云翼一家返来的日子。
张氏的三个孩子，大儿子杜锦程十七岁，大女儿杜方芸十五岁，二儿子杜锦德十二岁，长相都随母亲，容长脸，细眉眼，俱都穿戴面子，绸缎衣衫，男的腰上挂着玉佩，女的身上戴着金银。
牛氏嘲笑两声，并没有接大儿媳妇的话。
乡间处所再清算得洁净，看在张氏眼里也是脏的。不过她不好再抉剔甚么，只对婆婆道：“那王婆子怎的还在门口骂？叫小我去把里正喊来，将王婆子清算一顿就晓得怕了，还甚么话都敢说？”
待得花采返来，吊兰也搬进了屋，看着窗明几净、清算得非常高雅的屋子，牛氏这才一拍巴掌：“行了。”
这话把王婆子气着了，对着这娘儿两个的背影又是一通臭骂，把杜家二房从上到下骂了个遍。
张氏雇的骡车是直接驶到了家门口的。她扶着丈夫的手从车高低来，眉头便皱了起来，拿着帕子的手用力儿地在鼻前扇了扇，跟杜云翼抱怨道：“莫不是娘还把猪牛鸡鸭养在院子里不成？这一股子的味儿。”
因郑林的车钱收得实在，桃花村的人去县里都坐的他的车，没谁会驶车到自家门口的。对门的王婆子听得车轮辘辘响，便出门来瞧得究竟，恰好听到牛氏这番话。
杜云翼和张氏一家是差未几到了中午才到家的。
牛氏却不怕王婆子，指着她就跟她对骂起来：“吃如何了？吃着你家的了？我家蕙姐儿无能，小小年纪就能养鸡鸭给我们吃，你家那小孙子还在泥里捡鸡屎吃哩……”
杜锦宁在院子里听到王婆子的骂声，差点没憋住笑出来。
见婆婆不动，张氏也懒得再究查。她一年到头不过在桃花村住个几次，犯不着多事。
她将门翻开，直接一口唾沫就啐到了牛氏身前：“你嘴里喷的甚么粪？我家再臭有你的嘴臭么？庄户人家，哪家不养鸡鸭猪牛，怎的到你们嘴里，就成了轻贱玩意儿了？有种过年你们别吃呀！那些牲口可都是蕙姐儿小丫头辛辛苦苦养大的，你们吃着别人养的东西，反倒嫌弃别人臭，我瞧着从里到外最脏最臭的就是你们婆媳几个，黑心肝烂肠子没知己的狗东西！”
杜锦宁见了，非常遗憾，回身进了屋里去。
闻声赶出来的牛氏听了这话，便笑道：“那里是我们家的？我们家自打前几年你说闻不了这个味儿，便没在院里养这些牲口了，给了些钱养在了村北那姓林的孤老婆子的院子里。这味儿是劈面王婆子家的。那一家子褴褛，脏的要死，能有甚么好味儿？从速进门吧，进了门就不臭了。”
张氏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，容长脸，眉眼颀长，五官只算得清秀，比不得姚氏、陈氏这两个妯娌。但人家身上穿戴绸缎衣衫，头上还簪着金簪子，耳上挂着金耳环，手腕上的银镯子也足有三四两重，光这一身高低的穿戴，就把两个妯娌比到了泥塘里去；更不消说她养尊处优，一身并不算非常白净的皮肤保养得好，不见多少皱纹。整日在地步里风吹日晒的陈氏与她一比，足足比她老了七八岁不足。
牛氏明天跟姚氏就把小大房要住的两间屋子都清算洁净，把被褥都晒了一遍了，明天一早就唤杜方苓和杜方蕙：“去田野摘些都雅的花儿返来，插到阿谁白瓷花瓶里。你们大伯母最喜好这些花啊草啊的。插完了花，再把院里那两盆吊兰搬出去，放到阿谁高兀子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