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氏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性子,她嫁出去几十年了,杜寅生莫非还不晓得?但杜辰生也不是振不起夫纲的,只要他下号令,杜寅生就不信赖牛氏能死犟着不把聘礼拿出来。可杜寅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,说了如果再如许下去杜云昌的名声会受影响,他这个私塾先生也不好再当下去,杜辰生却仍只顾着那点子聘礼,不把哥哥一家的死活和出息当回事,这让杜寅生实在寒心。
杜辰生一听这话,神采就变了变,道:“屋子、粮食都好说,可这婚事既已说定,哪有那么好退的?就算我承诺,牛氏也不会承诺。”
见杜辰生尽管低着头不承诺,杜寅生就晓得他不甘心,当即便沉下脸来:“你要清楚,就算没有资质不凡这一条,有了今儿的事,宁哥儿的事我也是要插手的。这已不但是你一房的事了,你虐待亲孙子亲孙女,不但程哥儿、德哥儿他们说亲的时候影响甚大,我没脸再做孩子们的先生,便是云昌获得的功名都要遭到诟病。现在村里谁不对你指指导点?对本身的亲孙子尚且没有半点慈爱,别人还能希冀你对别人好?我们杜家的名声都被你毁得一干二净了,我要不插手,这个桃花村我们就别呆下去了。”
杜辰生在村里有些脸面,除了他本身家道殷实以外,端赖着杜寅生。杜云昌但是秀才,便是跟县令也能说得上话的。村里像杜云翼这么大的三四十岁的当家人,可有很多都是跟着杜寅生念过书,唤他一声“先生”的。如果杜寅生放出风去跟杜辰生一家断绝来往,杜辰生一家在村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。
杜辰生站起家来,长叹了一口气,起家进了里屋。
杜寅生惊诧地看着杜辰生,旋即沉默,久久没有说话。
“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。云翼、云年他们三个,我就未几说了。你的两个儿子是甚么模样,你最清楚。我们家的云昌,差未几三十岁了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堪堪以榜末的位置考了个秀才,想要再进一步,实在不轻易。小的一辈,程哥儿、德哥儿也跟着我念过几年书的,他们甚么资质,我最清楚;寿哥儿就更不消说了,能识得几个字,今后去城里找个事做,就不错了。就他们如许,我们家能希冀谁去?现放着宁哥儿这天生读书的料不培养,莫非你就不想家里出个举人、进士,光宗耀祖,风风景光地回故乡去,完成父亲的遣愿?”
杜辰生先是惊奇了一下,旋即皱眉低下头去,一声不吭。
本来三房也占了两间好房的,可杜云诚身后,杜辰生和牛氏在逼陈氏灭顶杜锦宁不成,就把他们一房赶到了牛棚里。牛对于农家人来讲金贵,当初杜家便把牛棚建在了院子里。厥后城里出身的大儿媳妇张氏嫌臭,便叫二老在内里建了个牛棚,这个牛棚清算洁净后就烧毁下来了,恰好给了三房容身之所。当初陈氏为保杜锦宁性命,也不敢跟公婆抗争,领着几个女儿老诚恳实搬去了牛棚,这些年对牛棚敲敲补补,便住到了现在。
可今儿个出了如许的事,常日里尊敬他阿谀他的那些人,背后里不知如何嚼舌根呢,这让他一想起就心头烦躁。
他想了想,道:“要不如许,打今儿今后,你对他和他们那一房好些,缓和缓和干系,也看看这孩子的心性。如果他是个记仇的,这事就不提了;如果他性子是个刻薄的,能了解你的丧子之痛,我们就再供应他读书的话?虽说他年纪大了些,都十岁了,再不上学怕是来不及了。但以他的资质,便是比别人迟上一年半载的,想来也没题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