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另有你!”她怒道,“案上这么多账簿,你移灯盏不怕出事么?”
乔辞在升任度支副使前,便是从勾判升上来的。她资质聪慧,对于勘覆这类活计非常在行,在三司中算是快的,而叶斐然竟然能比她更快,让她不得不惊奇。
脚下是一叠账簿,她慌不择路地绊了一下,目睹就要倒了,叶斐然仓猝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返来。
“身形颀长,很不错啊!”乔珩当真思忖着乔辞方才的话,问她道,“莫非阿谁叶大人平时睡得很多么?”
她分开他,应是感觉烦恼,侧身避开他的视野,为本身方才的行动找借口:“许是本日账簿看得太多,眼睛花了。”她又顿了顿,似是想到了甚么,终究折回身来瞪他,一双凤眸润着雾蒙蒙的湿气,傲气不复,看起来外强中干。
车夫灰头土脸地出来,垂着头老诚恳实听着他的怒斥。
乔珩还要再说,余光瞥见鹄立在不远处的乔辞,立马收了话头赶过来:“阿姊你可算返来了,我都要差人出去找你了!”
乔辞纤长的手指在册页上摩挲,一锤定音道:“先查罢,有题目的一个都不放过,没题目的也不会被冤枉。”
乔辞翻开书房大门,内里的账簿已然被她遵循税别和地辨别得清清楚楚,一沓一沓划一摊在书房的地上。乔辞一指此中一摞,对他道:“这是景县的,我查秋税你查夏税,如有不铛铛的处所,你直接用朱笔勾出来,到时候我们找他们算个总账。”
安排账簿的处所属于重地,进收支出都是要锁门的。乔辞趁着上锁的空档,抬眸望了望四周的景色。
头顶是一轮娥初月,月色笼上了光阴,淡薄了幼时的细语含笑,也昏黄了那人清隽的眉眼。现在并不是记念故交的好机会,乔辞动了动唇,想让他先行分开,却听到“吱呀”一声传来。
清州辖下一共八个县,两大箱子确切差未几。乔辞内心头牵挂着账簿,对叶斐然也就不上心了,与他约了明日于乔府见面,又担忧他醉酒找不到路,便差人将他送了归去。
乔珩睡眼惺忪地走出去,一边揉眼睛一边扯着嗓子对她哭诉道:“阿姊我想来想去,感觉你还是从速睡罢!我怕叶大人把霉运过给了你,这可如何是好……”
“绕了一些路,以是返来晚了。”乔辞解释道,估摸了一下时候,问他道,“州府那边把我要的账簿送来了么?”
昨日他一副醺醺然的模样,乔辞还担忧他没有听到她的话。现在倒好,他不但来了,还来了个大早,倒让她费事了很多。
他身为朝廷派下来的特使,住在驿所很普通,但这里与驿所清楚是两条路。
“那便去睡罢。”乔辞道,“比你不利的人都睡了,你另有甚么来由不睡?”
梳洗结束,乔辞来到书房,叶斐然已经在那边等着了。
叶斐然眼神一晃,强撑起视线扫了扫周边,一副呆怔的模样:“这不是荒宅么?”
叶斐然点头,低声喃喃:“我住驿所。”他闲逛了两下,抬手一指火线乔府,声音氤氲着醉意,“我看着你归去,你到了我再走。”
乔辞说是:“十多年了,荒得不能再荒了。”
三司新来的勾判大人还未上任就被抄了家,最后贫困得志到只能坐牛车上衙。叶斐然的事迹在国子监早就传遍了,乔珩初见叶斐然的时候没认出来,厥后一想他浑身稻草的狼狈模样,也揣摩出味儿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