跛子脑袋坚固非常,乌鸦啄了几下反震得它“呱呱”两声痛叫。它又跳到跛子头前,唬得跛子一阵狗叫狼嚎,但那乌鸦却涓滴不怕,大抵它家属汗青上,向来不会怕狗或狼这类不会飞的四脚怪物。
等跛仔细心看时,才发明高大吐的既不是秽物,也不是鲜血,反而披发着浓烈的酒味,他忙俯身来试高大的鼻息,大笑道:“张鸟人做梦也想不到,他的壮行酒反成全了俺兄弟的小命。”
跛子冒死地刨土,又不断地掉泪,他口中不住地大呼:“兄弟呀兄弟,俺卜或人对不住你呀,俺本要酬谢你的大恩大德,却不想反害了你呀,俺还没让你打够骂够,你却就如许放手人寰不要俺了呀”
“二两?”跛子道。
那陌生少女又道:“哎哟!好多情的跛子,谨慎俺让青儿叨了你去!”
却听高大一声闷哼,吐了跛子一身,跛子“妈呀”一声怪叫,恨着对那少女道:“毒婆娘,瞧俺兄弟肠中的杂啐都给吐出来了。”
“臭跛子。”少女恨道,“俺从关外一起寻你到长白山,从长白山寻到都城,从都城寻到山西,从山西寻到河南,从河南寻到河北,从河北寻到山东,一起风餐露宿,费尽千辛万苦,俺才寻到你,可你个没知己的跛子,却连正眼也不瞧俺一眼,却抱着一个死人哭哭啼啼,俺悲伤哩。”
“没有。”花蔓萼道。
;
“花姐姐耍俺哩。”跛子笑道,“俺身上又未曾有伤口,尸毒从——”跛子俄然愣住话头,恍然道:“造化低了!造化低了!那遭瘟的乌鸦害死俺了。”乱坟岗上埋的多是死因犯,那些人死时惊惧,怨气深重,而那乌鸦栖居于此,不免不啄上几块人肉为食,是以沾上尸毒,而方才那乌鸦又啄了跛子脑袋几下,却擦破些皮,是以沾上尸毒。
忽见一只乌鸦从枝头纵来,不偏不倚,恰好落在跛子兀岀的脑袋上,跛子大惊失sè,他颤声道:“俺的儿呀!你好不见机,俺方才还喂你青叶,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你却见利忘义呀,俗话又说民气不敷蛇吞象,你却不自量力——”话未说完,乌鸦尖喙便啄了跛子几下,疼得跛子叫苦不迭:“痛!痛!俺饱汉不知饿汉饥,大人休啄俺落汤鸡。”
“他的命你也不要了?”花蔓萼笑道,“他固然呕出秽物,看似无大碍,但他气血逆行,又加上身材孱羸,天底下的郎中也只会摇点头,拍拍屁股走人,却不敢给他开药,怕火上浇油,反要了他小命。”
跛子仍然不睬那少女。
乱坟岗上,风不像好风,劈面yīn风阵阵,树不像好树,入目歪七斜八,偶传来几声凄叫,倒是几只野雀孤鸦,或一二声怪笑,唬得人胆战心惊,骨软筋麻。
跛子见危急顿除,他才使岀缩骨术,费了大半天工夫,好不轻易才钻上土来,忙又来试高大的鼻息,却仿佛死人普通。
花蔓萼啐道:“几斤草药都够送你上西天了。”
突来身后传来一声轻笑,只见一个陌生少女掩嘴笑道:“哥们!要不要俺借给你手帕。”
“未几!未几!”花蔓萼笑道,“黄金六万两。”
“骗鬼哩,你辛辛苦苦寻俺,会不带点防身的。”跛子厚着脸皮道。
“你是未曾碰俺。”花蔓萼嘲笑道,“可你仿佛沾上了尸毒。”
跛子却不该她,只是不断地刨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