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另有,如果时候晚了要在王子府用膳,记得……唉……这孩子……”
何肃听了,低头看着悲伤痛哭的老婆,端倪里透出一点点暖意,低声道:“我本来为了乐震造反的事恨透了她,囚禁她以后,有好几次我差点下王令命她他杀,在云常驸马的招降信达到前,我乃至还想着,是否要在我死之前杀了她……”
何侠看着归乐王后伏在何肃脚边恸哭,脸上掠过一丝昏黄的感慨,半晌后,神采却变得冷峻,“这女人和她父兄夺权乱政,为祸归乐,令你丧失统统,你竟然还护着她,这等好笑的妇人之仁,真不像你的所为。”
其他老臣,纷繁掩面而泣。
何侠立足院中,俊脸冷酷如冰,命令,“安插此处,摆宴,本驸马要在这敬安王府里,与归乐旧君痛饮一回。”
何侠上马,在长满了青苔的王府大门前凝睇好久,终究一步步缓缓踏上熟谙的门路,跨进门槛。
酒水菜肴鱼贯奉上,何侠端坐庭中,命侍卫退后百步,遥遥保护。
归乐大王何肃,携王后以及归乐众臣,去冠赤脚,步出城门。数不尽的归乐百姓怯生生地跪下,被兵士们用长矛拦在大道两旁,噙着眼泪,苦苦压抑着抽泣声。
何侠举杯,与毁了他敬安王府的仇敌对饮,杯杯苦涩。
但统统变得如此俄然,令人得空喘气。何侠永久没法健忘,他回眸看着敬安王府火光冲天的那一瞬。
落日西下,偌大的敬安王府安插安妥,已经用了一天的工夫。
未触到辔头,却被某样东西悄悄拦了下来,本来是一根马鞭。
哐当一声,银制的酒壶掉在地砖上,洒了一地美酒。
另有谁?
他本来,只是风骚俶傥、笑傲四国的小敬安王。
“进城!”
朝霞中,被燃烧得只剩一半的砖墙衬着从归乐王宫里腾挪过来的珍奇古玩,格格不入,迫人感慨。
“进城……”
何侠却冷冷道:“我虽恨你,却不至于如此。”手一挥,扬声喝道,“进城!不去王宫,我要去看看敬安王府。”
因为,他实在找不出另有谁能够和他一同喝这苦涩的酒,分享敬安王府这一片荒凉。
两人冷静对饮,王后轮番斟酒。
“不错,我明白。”何侠抬头,又喝一杯。
敬安王府遭变故之前,他从没想过会有本日。
身边一名亲信亲兵应道:“是。”上马接了过来。
何肃跪着,将国玺高举过甚,双臂微微颤抖。
归乐,归乐的敬安王府,归乐的小敬安王。
满屋残物收去,置上极新的桌椅茶几,上放各色新奇生果。
归乐王后倾前,冷静为他们的酒杯加满。
何侠道:“不必说了,我明白的。”
脊背上传来非常的感受,何肃晓得坐在骏顿时的何侠正居高临下地谛视本身。半晌,闻声头顶上一个熟谙的声音缓缓道:“我们当年一同读书,曾听先生说过,亡国之君若要示其诚意,凡是会甘为胜者下役,执鞭随镫。不知大王对何侠……是否真有诚意?”
“大王……”王后在身后低低惊呼,轻声抽泣起来。
本日以后,以美艳歌舞、精美点心闻名天下的归乐国,将不复存在。
他获得了归乐都城。此城已经没有了敬安王府,没有了爹娘的笑容,没有了娉婷,只剩下一个何肃,成了此生当代的仇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