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后是要让寡人杀了他,还是让他杀光这里的侍卫?”东林王像标枪一样挺直地站着,目视楚北捷仿佛能撑起一方天空的刚毅背影消逝在中庭外,沉重地叹了一口气,“让他走吧。隐居别院应当已经沦陷,就算他现在赶去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醉菊轻声道:“初四。”
心乱如麻。但心越乱,越要沉着。
自问心肠刚硬的东林王突然打仗到他的眸光,也忍不住顿了顿,将目光移向别处。
太阳过了天空的一半,已经是中午。
他的声音很轻,但已模糊透出颤抖。剑柄若不是精钢所铸,也早就被他生生捏碎。
就像一层薄薄的纸,揭开以后,统统无所遁形。
脚步声突破令人堵塞的沉默,老丞相楚在然跌跌撞撞地赶出去,跪倒禀报,“大王,镇北王直出宫门,点了十二位年青将领,又用兵符调了两队御城精锐马队,统共三千人马,从西门急奔而去!”
“龙虎虎帐,不是已被王令调遣去他处,就是已经改换了大将。纵使派人搏命求援,也无济于事。”娉婷淡淡下了判定,看向窗外,俄然问道,“明天是初几?”
娉婷远在他处,若连东林王也插手,即便楚淡然搏命一搏恐怕也难以保护全面。
王者,要有国,就无家。
楚北捷千防万防,防内奸,防王嫂,却从未防过本身的亲哥哥,堂堂一国君主,赫赫东林大王。
王背面上凤饰蓦地微晃,颤声道:“大王!”
东林王的眉心紧皱,见了初生的女儿,强挤出一丝笑容,嘴角勾起的弧度未及消逝,一阵兵刃交击声传了出去。
沉默的氛围令民气头收缩。
那上了箭的弦,又无声无息地,绷紧一分。
楚北捷的神情却仍未变,长身站立,与东林王遥遥对望。眸中闪过骨肉亲情,难割难舍而肉痛欲绝。
连声惨叫连带侧重物坠地的声音传入殿中,吓得方才还在熟睡中的小公主哇哇大哭起来。
一口气叮咛完了,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冷然道:“重兵围而不攻,带着威胁诱降的意味,不是东林王该有的态度,看来倒像某位故交,会是谁呢?”
东林王眺望渐亮的天,王者的黑眸深处埋没着一丝忧愁和感喟。
楚北捷看向东林王,眼中除了深深的不敢置信和绝望,还藏着一点点闪动的但愿。
大敌当前,分秒必争,想到别院外重重围兵,内心一沉。
“让他去吧。”东林王收回眺望的目光,神采已规复如常,安闲境地下台阶,温言道,“不经历切肤的痛苦,又怎能成为东林将来的大王?”
淡泊的神采显出对身边的威胁毫不在乎,仿佛只要他一剑在手,就算四周有千万王宫侍卫,都休想阻他一步。
王后被他锋利的眸光悄悄一扫,娇躯微颤,刚要开口,却被东林王冷静握停止段,当下垂下眼,悄悄站在东林王身边。
落空楚北捷的中庭再没有先前的剑拔弩张,压抑的氛围却仍在,无人敢动,连方才出世的孩子也仿佛感遭到国难当前时暗涌的苦痛,不敢哭泣。
他的目光似汪洋大海,深不成测,而风暴已起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因为你是寡人的亲弟弟,是东林的镇北王。”东林王腔调陡升,威势凛然,沉声道,“寡人恐怕不会再有儿子,这江山今后就是你的,这成千上万的百姓百姓,边疆上对你翘首以盼的将士,另有这些年青的侍卫们,都是你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