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后是要让寡人杀了他,还是让他杀光这里的侍卫?”东林王像标枪一样挺直地站着,目视楚北捷仿佛能撑起一方天空的刚毅背影消逝在中庭外,沉重地叹了一口气,“让他走吧。隐居别院应当已经沦陷,就算他现在赶去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悄悄的声音,有男性独占的降落醇厚,听在世人耳中,却好像一支伤害的箭,已在弦上。
“让他去吧。”东林王收回眺望的目光,神采已规复如常,安闲境地下台阶,温言道,“不经历切肤的痛苦,又怎能成为东林将来的大王?”
楚北捷长身而立,持剑站在中庭正央,冷静凝睇手中宝剑,鲜血像晶莹的红色泪珠,从剑尖处缓缓滑落,滴在中庭光滑的石砖上。
他的目光似汪洋大海,深不成测,而风暴已起,令人不寒而栗。
初六……
沉默的氛围令民气头收缩。
持续两问,都令楚淡然僵在当场,答不出一字。
朝阳突破暗中,透出橘黄色的温和的光。光芒覆盖下的东林王宫,却更加阴沉森地压抑着。
娉婷思考着,微微蹙眉,但她的目光,却垂垂地,变得更加果断。
娉婷远在他处,若连东林王也插手,即便楚淡然搏命一搏恐怕也难以保护全面。
世人盯着这位名动天下的镇北王,眼睛一眨也不敢眨,屏息以待。
“因为你是寡人的亲弟弟,是东林的镇北王。”东林王腔调陡升,威势凛然,沉声道,“寡人恐怕不会再有儿子,这江山今后就是你的,这成千上万的百姓百姓,边疆上对你翘首以盼的将士,另有这些年青的侍卫们,都是你的!”
一干侍卫挺枪在楚北捷身边虚围一圈,见他独自走出中庭,如同天神下凡,不怒自威,都呆了一呆,不知拦好还是不拦好。楚北捷剑尖朝下,仰首阔步,浑不将锋利的枪头看在眼里,挺胸迈步,仿佛那枪就算真的刺透他的胸膛,他也不会愣住脚步。
这,或许是真的。
一口气叮咛完了,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冷然道:“重兵围而不攻,带着威胁诱降的意味,不是东林王该有的态度,看来倒像某位故交,会是谁呢?”
“王爷生辰那日,我们能够在一起吗?”
楚北捷冷静与他对视,仍淡淡地问:“为何如此?”
但愿他的王兄,尚念及一丝兄弟情分,为娉婷留下一线朝气。
娉婷!诱他返来,竟只为了娉婷!
娉婷又问:“封山并不是小事,我们懵懂不知,是因为被围在中心,又是对方决计坦白的工具,但内里过路的百姓定会晓得。二十里外的龙虎虎帐,又怎会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?”
莫非他被留在王宫的时候,远方已遭变故?
自问心肠刚硬的东林王突然打仗到他的眸光,也忍不住顿了顿,将目光移向别处。
“让他走。”东林王降落的声音,从身后传来。
淡泊的神采显出对身边的威胁毫不在乎,仿佛只要他一剑在手,就算四周有千万王宫侍卫,都休想阻他一步。
决死斗争已告一段落。
无人敢对上他的眼睛,就如无人敢对上他手中的宝剑。
若连大王也在此中运营,那另有甚么胜算?
楚北捷千防万防,防内奸,防王嫂,却从未防过本身的亲哥哥,堂堂一国君主,赫赫东林大王。
东林王眺望渐亮的天,王者的黑眸深处埋没着一丝忧愁和感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