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菊喜极而泣,终究找到了。白女人,我们有救了。
不公允,太不公允。
耳边响起轻微的破空声,一根箭几近擦着她的脸飞过,扎入身边的树干。醉菊吃了一惊,步子更加混乱。
松森山脉被冰雪覆盖,落日晖映到雪上,反射着红色的光。一道娇小身影在积雪中深一步浅一步仓猝赶路。
咔嚓!
醉菊抬头,悲忿大呼:“阳凤!阳凤!你在那里?求你出来!
隐居别院的梅花还在开着,淡淡香气还超脱在风中,为甚么物是人非,转眼就到了绝顶,到了死路?
若韩还想开口,后脑勺上一疼,顿时昏了畴昔。
只差一步,就只差一步。
娉婷和她腹中的孩子,都在等她。
脚步声从远处传来,她昂首,绝望伸出魔爪,悄悄地、冷酷地扼住了她的心。
她瞪着番麓,一步一步地向后退。
那里有草药?
倚在榻上看书的娉婷,雪中操琴的娉婷,采摘梅花的娉婷,月过中天时,终究寂然倒地,撕心裂肺痛哭的娉婷。
阳凤送给娉婷的夜明珠簪子,现在稳稳插在醉菊的头上。那簪子仿佛有千斤重,压在醉菊身上的,是娉婷和孩子的性命。
“啊!”醉菊惶恐地叫起来,身不由己地跌落下去。
鲜红的血,在白雪上蜿蜒,好一幅素净的画。
残阳如血,血红色的光芒将他的身影包裹起来,把他化为死神。
雪很深,几至膝盖,每一步下去后要拔出腿来都需破钞很多力量。
她咬着牙,从雪地里爬起来,抬目处,视线蓦地跳入一个男人的身影。醉菊吓了一跳,她在松森山脉驰驱了这么久,还是第一次瞥见娉婷以外的人。
娉婷在风雪中等候,三天是极限,她和孩子的极限。
不要紧,她已经不晓得跌了几千几百跤。徒弟,徒弟,你定未曾想到,小醉菊也有这么英勇的一天。
她从上天那边借来了力量,让她疯了似的在林中逃命。
她昂首,泪眼婆娑中,瞥见番麓唇边的浅笑。
“哎呀!”脚步一滑,醉菊又颠仆在雪地上。
“阳凤!阳凤!你快出来!求求你快出来!”
她取出舆图,细心地看着。
瞥见了,瞥见了!阳凤隐居的山岳,就在面前。本来已经熬到了山脚,本来就在这里。
腿上的痛一阵一阵,醉菊尝试着爬起来,站起一半,却没有力量支撑,又无助地倒下。
她想起了娉婷。
“你闻到雪的芳香吗?”第一次见到娉婷,娉婷如许问她。
山林中回荡着醉菊的哭声。番麓悄悄坐在高处,看她不甘地挣扎。
番麓没有脱手,他右手持弩,左手拿着一大把箭,方才射出的箭,他已经一根一根拔了返来,二十七根,一根很多。
醉菊喊哑了声音,喉咙像被火烧着一样。当她哭尽了力量,停下来喘气时,雪的芳香飘入她的鼻尖,伴跟着的,是鲜血的腥味。她腿上潺潺流出的鲜血。
必然是断了,断裂的骨头疼得她浑身打战。
嗖!
不成以,不成以死。
可骇的剧痛从腿上传来,痛得醉菊几近满身都快落空知觉。
夜幕覆盖下,她瞥见了林中无声无息靠近的盏盏绿色小灯。
岩区中力竭的娉婷正在等她。
“楚北捷,你这个懦夫,你健忘白娉婷了吗?”
醉菊看着他冷冽的眼神,警戒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