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马后,手按剑柄,举头直入。
“她赶上了狼群,只剩下那支夜明珠簪子和残破的衣裳,另有……”则尹的拳头紧了紧,低声道,“另有几根骨头。”
他忘了宝剑,忘了统统,走出大门,怔怔地看着火线,朝山林深处走去。在门口低头吃着干草的骏马嘶叫一声,小跑着跟在楚北捷背后。
阳凤冷冷看着他,“我不会让你去鬼域打搅娉婷。她不想见到你。”她痴痴说着,伸手抚摩着棺盖,细声道,“娉婷,我晓得,你累了。歇息吧,今后今后,再不需求为谁悲伤了。”
娉婷,娉婷,让你悲伤抽泣,让你绝望心碎的楚北捷,就在我的剑下。
“她已经到了山脚,却赶上狼群,只差一点,”则尹沉声道,“就只差最后一段路……”
阳凤是娉婷至好老友,和娉婷一同长大。楚北捷识人无数,天然明白阳凤现在的哀伤,绝非作假。
“你活,我天然活着。你死,我也只能陪你死啦。”
让她流落在云常,怀着他的骨肉,穿越雪山,吃尽人间痛苦。
如何能够?这如何能够?
“楚北捷?”
“嫁给我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有人在等我。”娉婷淡淡一笑,眼中闪过柔情和神驰,悠然举手,掠平两鬓被风吹乱的发丝。
他没有做到,他负了她。
字字重若千斤,沉沉砸在楚北捷心上,他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身躯,寂然跪倒。
她方才那般地恨这个男人,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。现在持剑抵在他的喉头,她却在颤抖。
则尹的部下看着这一人一马远去,低声问:“大将军,此人是我北漠大敌,我们要不要趁机将他……”
则尹没推测阳凤会这般提剑从侧屋冲来,发觉时已经太晚,变色道:“你敢伤我妻?”纵身扑上。
楚北捷心系娉婷,闻声女声,猜想该是大将军夫人阳凤,朗声应道:“本王在此。”
“是我。”楚北捷唇角逸出志在必得的笑意,“我来接我的王妃――白娉婷。”
楚北捷回身,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气象,没有阳凤,没有则尹,也没有路。
则尹甚么也没说。他悄悄拥着本身痛哭的爱妻,直迎楚北捷的目光。
受伤野兽似的呼啸震惊山林,树枝上的积雪簌簌抖落。整座松森山脉,在楚北捷悲怆的吼声中沉默。
楚北捷端坐顿时,好像从天而降的神将,被他们狠狠盯着,神态却悠然自如,模糊透出一丝高兴的期盼。
你在做甚么?
楚北捷欣然点头,跟着带路的侍从一起到了大门前面。门前沉寂无人,不见阳凤娉婷,也不见则尹,他艺高胆小,在东林王宫单身与宫廷侍卫血战尚且不怕,更不会害怕这么一片小板屋。
这喝声好像虎啸,反倒让阳凤复苏过来,停止了捶打一向安抚她的则尹,呆呆转头瞪着楚北捷,通红的眸中仿佛要滴出血来,一字一顿道:“你害死了娉婷,你恨她,你把她送给了何侠,你让她孤零零地死在雪地里。”字字从洁白齿间挤出,阴冷的声音,仿佛从鬼域深处传来。
跨入屋中,却愕了一愕。入目处满眼素白,红色的垂帘横幔,偌大客堂,并无座椅安排,唯有孤零零一具棺木摆在中间。
让她被环绕的狼群,一片一片撕下血肉,咬断筋骨。
滴答,滴答……
阳凤沉默了一会儿,摆脱则尹的度量,捡起地上的宝剑。宝剑很重,她要双手才气握紧,就算用了双手,仍颤得短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