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淡然赶紧推开房门出来。楚北捷坐在背光处,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采,但身上已规复了在疆场上的笃定气势,想必内心已经有了定断。
握着宝剑,闭上敞亮的眸子,狠下心向本身颈间抹去。
“对月赌咒……”他沙哑地苦笑,“我们对月赌咒,永不相负……”
楚北捷凝睇他半晌,幽幽长叹一声,寂然坐下,挥了挥手,“你下去吧。”
抨击的敌意,黑沉的脸,让西厢氛围沉滞。
娉婷走到楚北捷身前,悄悄凝睇楚北捷手中明晃晃的宝剑,赞道:“好剑。”又苦笑,抬起肥胖很多的清秀面庞,哽咽道,“王爷,王爷,你为何来得这般迟?也好,你总算来了。”
楚北捷只道心早疼得麻痹,现在一见楚淡然,才知方才还未痛到深处。现在满身像被无数把烧红的钳子拧着皮肉向四周八方撕扯,疆场上的血肉恍惚也没有这般难以忍耐。
握着她的仿佛是把铁钳,在细瘦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一捏。
“这是军令!”楚北捷突然吼怒。
身后的男人半天不作声,只将她搂得更紧。
楚淡然不语,只低着头。
楚北捷俄然笑了,“你坐下,陪我喝一杯。”说是一杯,喝起来成了千杯直下。楚北捷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,也不说话,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倒入喉咙。
楚淡然听得内心发紧,转头一想,看眼下的风景,王爷的心结怕是解不开了,与其渐渐折腾,或许真不如痛快了断,因而只点点头叮咛部属再去察看。
“我错怪你了吗?娉婷,奉告我。”
娉婷幽幽展开眼睛,叹了一声,凄然道:“一了百了,不是更好?”
“是,烧了。”楚淡然晓得楚北捷极其在乎西厢的动静,事无大小都详细禀告,“她对着信的灰烬垂了好一会儿泪,要我转告王爷一句话。”
他本性要强,硬撑着挺直的背站在门前,问:“已经去了吗?”声音模糊颤抖。
“王爷,没酒了。”楚淡然放下酒壶,扫一眼地上已经空荡荡的三个酒坛,恭敬地问,“是否要部属再取一些来?”
失了神采的眸子凝睇天涯,圆月高高吊挂在夜空中,霜雪一样的清辉。
楚北捷轻微颤了颤,勉强按捺着不定的心神,回顾看楚淡然,蹙眉道:“她生了死志吗?”
起码西厢,不再空荡荡。
“娉婷该高傲吗,天下有谁能被楚北捷曲解?”
她似春水般化在他身下,疼得蹙眉,唇角却轻柔笑开,不满足似的轻叹,“只是一辈子吗?”终究,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缓缓将目光转过来,缓缓起家,含笑,“王爷也该来了。”
那部属一个劲猜疑地挠头,“我没藏好,被娉婷女人瞥见了。她不但不恼,反而朝我笑了笑,说:‘你明天就不消为我操心了,你们王爷是个有定夺的人,到明天也该有个告结束。’”
那又如何?娉婷浅浅而笑。
“我……我在折磨她吗?”
西配房内,红鸾帐下,委宛嗟叹,一丝一丝溢出。
楚淡然一边点头,一边细心记下,内心清楚这些都是娉婷常日爱吃的。
“你去叫厨子,做一道八宝豆腐,一道红烧鱼,一道翡翠银丝丸子,一道风清素苹……”楚北捷缓缓开口,连续点了十二三道菜。
肌肤刚触及冰冷剑锋,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。娉婷怔了怔,惊奇地展开眼睛,眸中闪过一丝定夺,咬牙再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