伸手取过仿佛已成千年化石的楚北捷的剑,凄然笑道:“我说过,存亡任由王爷。娉婷虽是个大骗子,这话却不是假的。不必借王爷的手,我本身了断。”
犹记得,她那无人可及的斑斓眼眸中闪着昏黄温和的光,让他仿佛置身梦境普通。
鸡鸣,日出。
楚淡然一边点头,一边细心记下,内心清楚这些都是娉婷常日爱吃的。
“你去叫厨子,做一道八宝豆腐,一道红烧鱼,一道翡翠银丝丸子,一道风清素苹……”楚北捷缓缓开口,连续点了十二三道菜。
楚北捷轻微颤了颤,勉强按捺着不定的心神,回顾看楚淡然,蹙眉道:“她生了死志吗?”
身后的男人半天不作声,只将她搂得更紧。
“王爷,没酒了。”楚淡然放下酒壶,扫一眼地上已经空荡荡的三个酒坛,恭敬地问,“是否要部属再取一些来?”
“我错怪你了吗?娉婷,奉告我。”
他本性要强,硬撑着挺直的背站在门前,问:“已经去了吗?”声音模糊颤抖。
那又如何?娉婷浅浅而笑。
抨击的敌意,黑沉的脸,让西厢氛围沉滞。
楚北捷闻言竟松了一口气,旋即肝火又腾起,低吼道:“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到,你算甚么男人?”狠狠地将楚淡然踢开,抓起地上的宝剑,磨牙道,“决而不可,害人害己。莫非真要一辈子这么折腾下去?不如早日告终!”
“你……你为甚么要这么做?为甚么……为甚么!”他狠狠咬牙,不知问的是西厢中的人,还是本身。
楚北捷突然见她笑靥如花,如在梦中,心中重重一顿,竟站在那边,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饭菜不一会儿就做好了,直接送往西厢,三坛烈酒也送入楚北捷的房间。
娉婷幽幽展开眼睛,叹了一声,凄然道:“一了百了,不是更好?”
“王爷……”
“我该拿你如何是好?”
起码西厢,不再空荡荡。
“不消。”楚北捷缓缓喝下最后一杯,像要把落空的豪气和胆魄都吞回身材里,重重放下杯子后,凝睇着摇摆的烛光,俄然沉声号令,“淡然,你拿着我的剑,去西厢。”
握着宝剑,闭上敞亮的眸子,狠下心向本身颈间抹去。
“王爷……”楚淡然昂首看他一眼,扑通一声,蓦地双膝跪倒,“请王爷惩罚,部属……部属实在下不了手,娉婷女人的眼睛……部属看着那双眼睛,实在是……”说着握过宝剑的手指冒死地抠着地上的泥。
“是,王爷。”
楚北捷一人待在房里,全部晌午都没动静。也没有不怕死的人敢擅自进东厢。
失了神采的眸子凝睇天涯,圆月高高吊挂在夜空中,霜雪一样的清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