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菊见她到处为胎儿着想,朝她赞美地笑了笑,安抚道:“你虽不能吃这个,还是有别的口福的。我叮嘱大娘们本日为你筹办当归红枣焖猪蹄呢。”
正说着,大娘已经提着盒子进了小院,见她们兴趣勃勃玩得新奇,笑道:“谨慎手,被铁丝戳了可疼呢,我在厨房挨过好几次呢。”一边在大蓝布上开了食盒,给三人每人端上一碗汤。醉菊和红蔷的是热腾腾的排骨笋丝汤,给娉婷的公然是当归红枣焖猪蹄。
红蔷见娉婷笑意盈盈,不由也将心胸放开了点,笑道:“还不但这些。大娘们说,烤肉可不能用手拿着烤,要有东西串着,我就又取了几支细铁条过来。”一边低头掏,公然从篮子最上面取出几条细铁条,洗得干清干净,一端还缠了纱布。
半夜俄然闻声声响,醉菊坐起来揉揉眼睛,见娉婷已醒了坐在床上。
醉菊从屋外走出去,“醒了?”
娉婷放下坛子,拿扫帚亲身扫了一遍,又去取铲子。
醉菊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瞧,玉轮不知甚么时候出来了,却很暗淡,无精打采的模样。
放下梳子,也不碰其他两样,用手抓了一把小鹅卵石,一颗颗数着,又悄悄放回原处,直到白净的手掌空了。娉婷苦笑道:“我用十五年的情分讹他,他用十五年的情分诱我。”一把关了盒子,就下了床。
醉菊深深叹了一声,胸中闷得几近发疼,一咬牙,干脆解开皮袄的衣衿,让冷风呼呼往内里灌,直到心中熔岩似的翻滚都变得冷凝下来,连打了三四个颤抖,才扣好衣衿,从侧屋端了热茶给娉婷,安抚她睡下。
醉菊见她这个模样是真的吃不下去,晓得劝也无用,柔声道:“不吃就算了。”
娉婷沉默着,半天赋回道:“我好累。”
心烦的何止娉婷一人,她内心也是被猫挠似的。
“女人……如何不说话?”
红蔷问:“坛子拿出来吗?”
她蒙蒙眬眬爬起来,推开窗子,晚风不大,云层却很厚,竟瞧不见玉轮在哪。
红蔷吐吐舌头,进了侧屋。
用热水洗漱过后,醉菊过来为她梳头,将柔嫩的青丝握在手中,用心绾了个端庄的牡丹髻,见铜镜反射出的脸不喜不忧,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雾,看不出她内心在想甚么。
细心瞧瞧位置,已过了中天。
夜里她还是睡在娉婷屋内的另一张小床上。
她也不急,放下铲子,悄悄歇了一会儿,待呼吸陡峭了,才端起一旁的坛子,在土坑正中端端方正放了,左瞅右瞅了半晌,仿佛才感到对劲,也不嫌脏,亲身用手捧了泥,将坛子重新埋起来。
“猪里脊,鸡翅膀,洗洁净的鸭腿,两条去了肠和头的晋鱼,不晓得女人爱烤甚么,我叫厨房的大娘都筹办了一点。”红蔷放下篮子,在雪地上铺了一块大蓝布,一样样放出来,“盐和五香粉也带过来了。大娘们还说,单吃烤的太干了,厨房有熬好的汤,一会儿就给我们送过来。”
从厨房里弄了干柴,唤来红蔷,将柴堆在填平的新土上面,引了火种。不一会儿,干柴燃烧时剥离的噼里啪啦声响起,红红火光在雪中摇摆,印得三人脸颊殷红一片,暖烘烘的。
她烤的是鸭腿,肉厚,很不易熟,只本事烦地耗着,目光落到娉婷身上,又叮咛道:“这火红得晃眼,吃烤食会上火的,对身材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