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影在帘后缓缓靠近,愣住,绿衣恭敬的声音传来,“启禀公主,丞相大人求见。”
宽袖长摆,银紫流苏直坠到脚边,气度雍容,贵不成言。
窗台上的花瓶里斜插着一枝新剪下的白梅,盛开的花朵旁,装点着几个绒绒的小花苞。
“公主不但有远虑,也要谨慎近忧啊。”贵常青朴直的眸子看向耀天公主,沉声道,“驸马爷现在将白娉婷安设在驸马府中。臣传闻,驸马爷叮咛下去,除了不能让她私行分开外,待她的礼数有如府邸主母。”
贵常青慈爱地看她两眼,收敛了笑容,换了另一种严厉的语气,沉声问:“公主和驸马爷说过了吗?”
何侠挺身耸峙于桌前,安然平静地将手上方才送到的军报随便放在桌上,转视他的娇妻。
耀天公主仿佛又想起一事,问:“我上月生日时,厚城吏官献上的胭脂,叫甚么?”
“是,奴婢这就去叮咛筹办。”
轻吻,一丝一丝减轻。
两人独处的屋内旖旎之气正浓,珠帘后俄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“丞相大人。”
“我不饿,叫他们拿走。”
“丞相的意义……”
耀天公主又好气又好笑,抿唇道:“驸马刚返来,我就迫不及待驾临驸马府,臣子晓得了会如何想,耀天是女子呢。看来……还是要早点帮驸马找两个貌美的贴身侍女才行。”滑头的眸子,瞥了何侠一眼。
半晌,耀天公主才淡然道:“我晓得了。”
云常。
两人白手而来,替换衣服也只要两件,一起颠簸,又累又脏。一到驸马府,仿佛早筹办好似的,平常利用的东西,不消叮咛,都呈现在最顺手的处所。
“看了就看了。丞相也是过来人,莫非会不明白伉俪之间的事?”何侠暖和地笑起来,又凑畴昔,抬高声问,“公主还没有答复本驸马,彻夜是否会去驸马府呢。”
耀天公主被他的热风吹得耳朵痒痒,心脏一阵乱跳,低声道:“驸马不累吗?明天深夜才回都城,本日又一早进宫,必定没有睡好。”
“真要开战?当初驸马要求构成云常北漠联军时,也曾说了,这只是逼敌屈就,制造无益于我云常的情势,点到即止,不必与敌方雄师正面抵触。”
耀天公主乌黑的眸中,闪动一丝等候和高傲。
耀天公主温和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笃定,从帘后传出来,“水里撒点雪山上采来的七香花瓣。”
耀天公主从椅上站起来,低头凝睇身上姹紫嫣红的公主长裙。这是云常第一流的裁缝为她度身做的,上面的花草鸟兽让几十名宫内最好的绣工忙了整整一月。
门内有几案,上有一张令媛难求的古琴,中间放着一个玛瑙缸子,内里放满了五彩的小鹅卵石,突然看去,差点觉得是满缸子宝石。
耀天公主忍着笑,横他一眼,伸出纤纤玉手,在他肩上轻推一把,催道:“将军们都等着向驸马禀报军情呢,驸马快去吧。谨慎丞相出去碰到了,又向驸马唠唠叨叨地进言。”
贵常青不言,用碗盖拨着茶水面,细看茶碗里圈圈波纹,让耀天公主谛视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多时,才双手将茶碗在桌上端方放了,语重心长道:“公主采取驸马之计,不吝派出雄师,冒险逼近东林边疆,是为了让楚北捷因为白娉婷而与东林王室分裂。”顿了顿,目视耀天公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