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剑在手。
何侠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眸子凝睇着耀天公主,蓦地低头,在她颈上悄悄咬了一口,她又“呀”地叫了一声,尚未开腔指责,何侠就戏谑道:“公主又在哄我。前日驸马府请了一班北漠舞姬来,个个美艳动听,这么大的事,没人向公主禀告?公主会不晓得?恐怕醋坛子早就在肚里翻出无数大浪了……啊,好疼……”
何侠称心正浓,也不勉强她,点头道:“公主请随便,但这般妙曼舞姿,令民气神俱迷,我必然要喝够三杯扫兴。”
何侠并不贪酒,他向来对耀天公主百依百顺,当即放下酒杯,“不错,是该歇息,公主也累了。”
耀天公主怕他喝多了伤身,柔声劝道:“歌舞固然好,但我们已经纵情了。进房歇息好不好?”
“飞天舞,长空梦,情义未曾重……”他声音明朗,中气又足,竟非常动听。耀天公主听多了何侠的蜜语甘言,却从不晓得他唱歌也如此好听,眼中暴露诧色。
耀天公主幽幽叹了一声。
何侠利落应道:“好,那我今后不说,公主可不要悲伤。嗯,让我想想,既然不能说密切话,那弄些甚么东西哄我的爱妻欢畅呢?”
一套敬安剑法舞完,额上已经尽是热汗,单衣全贴在身上。何侠这才收了剑,脸上一丝神采也没有,与冬灼擦身而过期,淡淡道:“北漠传来动静,娉婷去了。”
明月当空,剑刃森寒。
只等何侠和耀天公主进了房间,后院中顿时撤灯的撤灯,清算的清算,不一会儿,方才还热烈喧哗的后院,顿时变得冷冷僻清。
何侠提剑回到耀天公主地点的寝房前,悄悄推开房门,跨了出来。
见耀天公主不解,又耐烦解释道:“抚恤犒赏这些事,评定品级都不难,难就难在需求变更赋税。我统领下没有专门的赋税库可供军队支取,每一笔钱都要向国库请领。请领一笔,不晓得要经多少官员点头,要写多少票据。我能等,可军中的兵士们如何能等?本日我在国库那边磨了半天,他们才批了我头五千人的赏钱,明天还要去和他们缠呢。”
耀天公主与他对饮了一杯,掩住杯口,点头道:“驸马,我酒量可比不上你,不要三杯,一杯就好。”
绿衣道:“不消公主叮咛,奴婢早派了几拨子人去问了。大战固然结束了,但军需抚恤犒赏,都有得忙呢。”
只要玉轮还没变,又大又圆,还是挂在天上。
当夜耀天公主驾临驸马府,下了马车,却不见何侠出来。冬灼跑过来存候道:“公主殿下,驸马爷派人来传话,他明天措置军务,要稍晚一点返来。晚餐已经备上了,都是驸马爷叮咛下的,有公主爱吃的小菜,就在后院侧厅用饭可好?”
清清冷冷的后院中,白雪上一道矫捷人影。
娉婷是极喜好弄月的,不但喜好明月,也喜好星星,也不晓得她现在如何了。
娉婷,阿谁巧笑倩兮,爱看月儿的娉婷姐姐,去了。
院中清冷。
万籁俱静,人们甜睡在甜美的梦境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