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北捷没有转头望天,而是直直看着她,像要用眼中那两汪幽深的黑潭将她淹没。半晌后,俊朗的脸上逸出一丝含笑,“瞥见了,在这呢。”
在楚北捷指引下,娉婷一一见过了那些召来的人。以后他们两人便仓促赶去商讨军事。
“聪明的白娉婷,笨拙的白娉婷,仁慈的白娉婷,暴虐的白娉婷……都是我所爱的白娉婷。”楚北捷长长舒出一口气,反问,“我怎会悔怨?”
“王爷这招,胜之不武……”
“嗯,这一两天也该到了。”楚北捷又问,“来了多少人?”
她低着头,楚北捷怜意大起,将她搂进怀里,沉声道:“只要你和长笑都在我身边,吃多少苦头都算不了甚么。”
此问大出世人料想。
手握屠刀的,是何侠,是敬安王的先人,是百余年来忠心耿耿庇护归乐王族的敬安王府的人。
楚北捷将她搀到椅上,要她坐定了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众将不约而同闭紧了嘴,他们晓得,楚北捷正在思虑。
楚北捷没有答复,伸手托起她小小尖尖的下巴,热吻落了下来,覆住她美好的红唇。
一家三口正和乐融融时,楚淡然翻开帐帘走了出去,神清气爽地禀报,“王爷前几日发密信召的那些人手,已经达到了。”
娉婷回过神来,环顾帐中一圈,见大师脸上都模糊透着体贴,反而平静下来,缓缓道:“我没事,坐着就好。军情告急,各位持续,不要担搁。”
没法不沉重。
东林王后走过来对娉婷说:“这里闷得民气头发慌,我陪你出去走动一下,趁便看看长笑到哪儿去了。”
无琴。
不知为何,大师紧绷的心弦都跟着霍然松动了。
“不会,他已经睡沉了。”
“哦?”楚北捷沉默半晌,柔声问,“娉婷为何要向本王赔罪?”
“本王正在考虑,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楚北捷沉声笑了,热气喷进娉婷耳中,“王妃伏输吗?”
身后,是他带领的千里追兵,千军万马,杀气腾腾。
咚、咚、咚、咚……
娉婷静坐了一会儿,神采不再那么惨白,袅娜而起,将桌上的军报翻开,扫了一眼,又瞥见那一行朱字,心仿佛被细针刺了一下,微微蹙眉,低声道:“不会。”
娉婷自与他相逢,已非第一次被他如许抱着。但现在的感受,竟比前些日子更加放心,或许是长笑被楚北捷抱在怀里的一幕已铭记在她心头。
他的声音降落浑厚,豪放多情,在林间久久回荡。
楚北捷曲指叩案,悄悄听着他们扳谈。
林中极静,让娉婷能听清楚楚北捷每一个悠长的呼吸,乃至每一次心跳。
“好儿子,你喜好,爹送你。”
楚北捷转过身来。世人觉得他要说出想好的对策,镇静地等他开口。不料他的目光却迎上了娉婷,沉声问:“何侠是否会当即分开归乐,尽力以赴对于我们?”
伏在他怀里的长笑,却早已乖乖地睡了。均匀地呼吸着,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,贴着楚北捷肩膀的小脸热热的。
娉婷道:“都说有本领的人现在多数隐居起来了呢。能让王爷在这紧急关头召返来的,必然都是不成多得的人才。”说着把长笑接过来,往地上一放,拍拍他圆滚滚的小脑袋,“长笑乖,去找则庆玩去。”